第5章 泛舸中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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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老东西到底跟你说啥了啊!”颜琢躺在宿舍床上,恼得直蹬腿,也得不到牧青的回答。

        从办公室出来之后,牧青就去了大厦五楼——那里有一些空置的房间,后来被异调局用作临时宿舍,供加班的工作人员休息用。得到批准后,他喜滋滋地拿了一柄钥匙,准备直接住在这里,能拖得越久越好。

        免费住宿,免费水电,免费家具,能给他剩下一大笔开销。而之前爆炸掉的出租屋,也由异调局全权负责处理后续相关事宜。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牧青干脆把那些糟心的事抛之脑后,一头栽到床里,复盘起这一天的惊心动魄。

        颜琢的房间就在他旁边。这一天的疲惫刚刚从他四肢百骸里泛出来,那个女人就好死不死地开始砸门。

        “你能不能别在我床上赖着。”他刚打开门,颜琢就毫不客气地占了他宝贵的休息空间。

        “刚才什么情况?”颜琢无视他的抗议,“看你这德行,老东西没骂你?你可把他宝贵的女儿给害死了!”

        “别想知道!谁叫你抛下我溜了。”牧青决定不告诉她,自己在办公室里看见了本该死掉的金虞。那

        一幕简直惊悚极了,登时把他吓了一跳。他禁不住去想,第二天颜琢要是见到她,肯定也会被吓个够呛。

        “我跟你不一样,”颜琢开始砸床,“要是老东西发起脾气,不给我钱花怎么办!”

        眼见着她的拳头撞到床上,把脆弱的床垫砸得吱呀乱叫,牧青慌了神。颜琢的力气有多大,他还是心里有数的,忙劝道:“姑奶奶、姑奶奶,您轻点砸,不然我真的无家可归了。”

        他清清嗓子,想着说两句好听的忽悠一下这个大聪明:“反正他没怪咱俩。明儿你就去要钱吧,肯定能要到。”

        “你保证?”颜琢从床上弹坐起来。

        牧青把手放在耳朵边上:“以我爸的名义发誓。”

        “你可拉倒吧!谁不知道你巴不得你爹早点入土为安。”她又躺回去了。

        “好了好了,姑奶奶,我拿我狗命作保证,行不行?”他去拽颜琢的胳膊,“你快回去吧。我都要困死了,让我消停睡个觉。还有,我手表呢?干嘛一直不给我?”

        “行行行行行行行行。”她咬牙切齿地答应,不耐烦地从床上爬起来,“唠唠叨叨的,烦不烦啊?”

        颜琢从外套口袋里掏出那块表,塞到牧青手里。他低头一瞧,才发现那块表安了条新表带。那是条细细的尼龙带子,色彩花哨,一看就是女士表带,跟大表盘毫不相配。尼龙带是从表耳缠过去的,不是很新但是还算结实。

        “那么宝贝你的破表,怎么都不知道不换个带子?”她哼笑道,“表带都烂得跟我曾爷爷的小弟弟似的。”

        “什么破比喻?”他低下脑袋,不让颜琢看到他的表情,“再说了,你还见过你曾爷爷的那啥?”

        “曾爷爷去世以前大小便都失禁了,总得换尿布。我小时候放学回家,家里大人没下班,就我照顾他。我还给他洗过澡呢……跟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行了,快谢谢本大爷吧!”她奸笑着咧开嘴。

        “谢谢你,送给我你不要的破表带。”他撇嘴。

        “真是有够阴阳怪气的。”她嘴上这么说,表情倒是很愉快,“我回去睡美容觉了,没事别烦我。”

        颜琢大摇大摆地甩上门,离开了。牧青吐出一口浊气,一屁股坐下,小心翼翼地把那块表戴上。

        表盘的玻璃薄得似乎一碰就要碎开,里面的表针还在尽职尽责地跳,像有生命一样。牧青倒在床上,过度的疲累让他懒得洗漱,仅剩一点力气去想——这个野蛮的婆娘,手倒是还算巧……

        不过几秒钟,床上就传出轻微的鼾声。牧青父亲唯一的遗物,就在他的左手腕上静静伏着,标记时间的注脚。

        “以后你们两个的工作由我直接负责,包括颜琢的监护权也移交到我的名下。”金虞翘着二郎腿,坐在转椅上正在拆一包脏兮兮的东西,把局长的红木桌面都弄得肮脏一片。

        牧青知道她是去捡破烂了。在一夜的充足睡眠后,他神清气爽地起床洗了澡,走到大厦外面买早点的时候,正巧看到金虞在翻垃圾桶。她倒是换了套干净衣服——今年的最新款式,是颜琢经过橱窗时会大呼小叫、想买却买不起的那种衣服。那身服装可能是局长给她买的,让她看起来十分体面,却扭转不了她长久以来的生活习惯。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这个混迹下流的人确实要成为他们俩的顶头上司了。

        “你为啥没死?局长哪去了?你一个小屁孩儿要当我的监护人?你爸妈呢……”颜琢眼睛一瞪,开始像连珠炮一样发问。牧青来不及去捂她的嘴,只能在旁边疯狂使眼色。

        金虞看上去心情倒是很不错,把一袋翻完的垃圾撇到地上。牧青看着局长的名贵地毯上晕开一块污渍,心都漏跳了半拍。

        “颜琢。”金虞用满是污渍的手拿起一沓文件,念道,“女性,二十二岁,高中辍学去从事娱乐行业。母亲名叫苏悦然,初中体育教师,去年患了骨膜炎在家休养;父亲叫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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