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静待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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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蜜腹剑,好歹面上还能维持着一点点体面。若是宣四年上位,他会不会连最后一点体面也不给?自己倒也罢了,皇亲也好,平民也罢,哪怕丢了性命,也不算大事。可他身边的这些人,尤其傅飞燕呢?

    唉,事到临头了,才考虑起这般的利弊来。

    却也是举棋不定。

    宣四年,也不见得就是个坏人。

    他亦觉着有些疲惫,往椅背一靠,正欲闭目养神,芸香出现在书房门口,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一只白玉瓷碗,想来是甜汤一类的东西。

    “殿下,这是厨房做的冰镇酸梅汤,清火去燥,您尝尝。”

    深褐色的汤碗里飘着几块晶莹的冰,又撒了些金黄的桂花,看起来诱人得很,如同芸香胸口处未系紧的扣子,随着她的弯腰,露出几丝洁白丰腴来。

    宣六遥避开目光:“不是让你去照顾她们仨个嘛。我这边不用你管。”

    “她们都在跟先生念书呢,奴婢空着也是空着。当初温夫人教导过我,要好好服侍皇殿下,奴婢未敢忘却......”

    她絮絮叨叨地,有着些想要完成自己使命的急切。

    宣六遥轻叹一声:“你放着吧,一会我自己喝。”

    芸香噎了一噎,沉默地退了下去。

    她想做什么,宣六遥心知肚明。他不由得想起紫萸——“她”。若她还在,他与她,想必早已其乐融融,说不准连孩子也已有了。

    一闭眼,仿若她在身侧,直着舌头轻轻俏俏地喊:“小先生——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她若还在,如今会是什么模样?

    ——可不就是莫紫萸的模样么。

    他忍不住苦笑一下,怅然得如同屋外即将入秋的鸣蝉,热闹而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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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白溪山之间,却似横生了一丝隔膜。

    他在自己面前,再不是那副坦坦荡荡的君子模样,倒像是蒙着一层君子的面皮,行着虎狼之事。只是眼下局势未定,宣六遥自然不会与他为难。

    谁知道往后,他是个什么局势呢?

    白溪山或许察觉到他的察觉,佯装的笃定下终于有了一丝慌乱与心神不宁。

    宣六遥瞧着他那点几乎盖得死严的心虚,心想原是高估了他,在未知的富贵或灾祸面前,终究仍是不够强大啊。

    一日日过去,封愁初没再来过,宫里也无一丝一毫消息传来。

    眼看在梅花观蛰伏了将近一个月,连着秋蝉都不再叫唤的时候,梅花观的门开了大半,送进来一顶遮得严严实实的轿子,紧跟着,又一顶严实的轿子跟了进来。观外顿时散落了好些“小商小贩”和“行人”,静默地作着买卖,静默地东张西望。

    宣六遥站在楼前,看着从轿中分别走出梅紫青和封愁初,俩人皆穿着暗色衣裳,似要将自己隐入阴影中,不让人瞧见。

    梅紫青脸上却是仓惶与期盼,眼神在宣六遥脸上虚虚掠过,急急地在他身后搜寻了一圈,眼波又似受了惊的飞鸟,扑簌簌地恍惚起来:“他呢?”

    他呢?

    不知情的旁人听着,只以为她在寻找昔日的情人。

    封愁初以眼询问宣六遥,宣六遥转身吩咐家仆:“去,把白公子寻来。”

    “是。”

    宣六遥将俩人引进书房,静待白溪山。

    书房不大不小,三四个人坐却也绰绰有余。此时却如挤满了人似的,令人呼吸不畅。日光移动得分外慢,直至闪了一下,窗外走过人影,屋里才似投了一把闷闷的蚕豆,说不清是松快还是喧嚣,总归梅太后的神情有了变化,目光亦是灼灼地燃烧起来。

    白溪山也似呼吸不过来的样子,白着一张面孔,看着是惴惴不安的神情,大约也是知道大事将定。

    “卑职叩见太后、大人......”

    他曲着双膝将要跪下,梅紫青上前一把托住他的臂弯,眼中泛起泪来:“儿啊。”

    白溪山似大吃一惊,双膝仍是直直落地:“太后,折杀小人了。”

    “我已查过了。你当年坠于崖下,昏迷不醒,白氏夫妇正巧遇见,将你救了下来。他们原本刚失一子,见你不记得前事,便诓你是他们亲儿,又将亲儿往事常常䋈叨于你,让你深以为然,以为自己便是白家亲子......儿啊,你是我的四年啊。母后这些年,想你好苦啊......”

    梅紫青再不顾太后矜持,抱着白溪山痛哭起来。

    白溪山楞楞地,似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切,直待梅紫青再捧起他的脸颊细细看时,才一脸迷茫地:“难怪卑职见着太后时,如见到亲人一般,只是不知......”

    “儿啊,你该称我一声母后了。”

    “......母后!”

    俩人抱头痛哭,又再相互拭泪,实在是母子情深,令人动容。

    宣六遥举手用衣袖抹了抹眼窝,偷眼瞄一眼封愁初,果然他满脸的悲恻中有一抹复杂的掂量。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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