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一百七十八)~(一百八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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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八)

        好累。

        我的意识逐渐回笼,却又被倦意拉扯回去。脑袋告诉我该起床了,但身体又像黏在了床上,来了一场拔河,而我就是那根绳子,被扯来扯去,最终不管精神还是身体都两败俱伤,疲惫不已。

        更痛苦的是,我的眼皮像被什么糊住了一样难以张开。但我没有放弃,反覆撑开眼,顷刻后才睁开了眼,所见的第一道风景就是天花板——嗯,并不陌生,还是那灰灰白白、看着挺干净的天花板。

        眼是睁了,但我浑身上下都使不出劲,动弹不得,不知过了多久才恢复知觉。这难道就是所谓“鬼压床”吗?

        终于,我微微喘着气坐了起来。湿热的微风从窗外卷入,重重给我来了几巴掌,才让我真的清醒过来了。

        好热。

        我掀开被子,身上满是汗,仿佛刚做了一场噩梦。

        刚有这个想法,那些睡觉前的记忆涌上来了。

        对了,我记得我是失眠了,开始胡思乱想,还哭了,这都是我来哥谭后第几次了?再这样下去我都要被当成小哭包了——嗯?等等,不是“都要”,是不是“已经”被当成是了?

        我之前是不是走出了房间了?

        我就像醉酒后断片了,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却串连不起一个完整的故事。

        然而,我还是有一个印象,那就是我在别人面前抽抽噎噎的样子。

        这个“别人”,用的是众数,最让我深刻的就是蝙蝠女孩,其他人则是罗宾和可爱的那个超级小子。等下,罗宾,我似乎记起了什么——“哥谭凉了”?什么鬼,哪个傻……哪个天才想出来的?形容得真贴切。

        哎嘿,原来是我!

        想到这里,画面渐渐清晰起来了,那时候冷得不寻常,我就出去看了看,接着被罗宾喊了过去……咳,后面的事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冷成那样,是急冻人又出来搞事了吗?联想到昨晚餐厅内的停电和不正常的低温,难道是从那时候起已经出事了?

        想不通的时候,就得求助一下“多啦芭梦”了。

        我拿过床头的手机,一点开来,微弯的嘴角肌肉就变得僵硬,眼前的消息通知也让我的脑袋有些超出负荷了。

        首先,现在快下午3点了。我记得我是差不多天亮时把自己折腾了一番,在人家面前大哭一场后才昏睡过去,都快有15小时了。

        然后,消息通知占满了我整个手机屏幕,往下一拉,哦,是超出了我的手机屏幕才对。刚刚想找的小芭、不敢找的提姆、我的好几个朋友……连我妈都找我了,有发消息,也有未接来电的,而我居然因为睡死了而通通错过了。

        我觉得这不叫“昏睡”,该叫“昏迷”。

        按理说,我是应该拿出训练多年的手速来把消息都回完的,但比起这个,当下我有更紧要的事要办,那就是梳洗,包括并不限于刷牙和替换生理用品。

        照镜子时我还吓了一跳,哪来的悲伤青蛙?

        哦,原来是我自己,真是一个令人悲伤的事实。

        都搞定后,我坐回了床上,尝试平心静气地打开他们发来的消息。我点开最上面的那个,是提姆的,因为我把他设成置顶了。

        [提姆:我这几天都不在哥谭,联络不上我的话,你可以去找芭芭拉]

        很好,一觉醒来发现男朋友出差去了,还不知是哪一边的工作,分分钟会失联。

        [提姆:我记得的,之前答应了你再好好聊聊]

        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不该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说吗?

        [提姆:注意安全,保重身体,我会想你的]

        哼,这还差不多。

        提姆,三句话能让我情绪起起伏伏的男人。

        我回道:[你也是]

        只用这句话回覆好像有些冷漠,但事实上,我并不习惯坦率地用言语表达自己,最多话也最活泼的我恐怕只活在网络和文字里。

        可是,在交往后,连隔着屏幕对提姆说这种话——这种直白地表达爱意的话,都会让我更加害羞。而他偏偏很习惯这样说,即使不在我身边,也要用这样的话语令我为他脸红耳热。

        这真是太可恶了,不是吗?

        所以,这一次,我也想还击。

        我咬着唇,感觉自己的心跳正随着每一个落下的字母而加速。

        [以及,我已经在想你了]

        发送。

        真想看看,收到这句话后,网络另一边的他会是怎样的表情。

        (一百七十九)

        芭芭拉找我也是为了这件事,一开始就说了提姆要离开哥谭一段时间,假如担心自己的安全感,可以随时找她,或者干脆搬到她那边住几天。

        而其他朋友,莱恩、咕咕、达洛娅、平日不怎上线的红罗宾厨toca大佬,还有去了其他国家留学的sakura、香港的朋友们,都是因为同一件事来找我,那就是那条拍到我成为事故现场主角的高糊影片。

        我的朋友……都是天使吧?

        我一方面感动不已,另一方面也有些担心,这影片的流传度这么广,万一我的家人看到了怎么办,这事多半已经被那边的媒体报导了,就不知他们有没有凭那模糊的背影认出我来。

        我愿以罗宾的身高为代价,换取我的家人不会注意到这事鸣鸣,阿门……咳,差点喊成阿卡姆了。

        我知道,用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来祈祷是有些狡猾,但换个思路,用也不属于对方的东西就没问题了,嗯。

        我也无意冒犯任何宗教信仰,只是在心里皮一下,绝对不会说出口。不然,到时候都不用祈祷了,而是别人直接给我说“阿门”盖棺了。

        我重叹一声,正想回覆芭芭拉,却收到一个不该在这时间出现的联络。

        [妈:我看到新闻,哥谭又出事啦,你没事吧?]

        [妈:你哥说新闻影片里的人好像你,不会真是你吧?你爸却坚持说不是]

        家人的疑问让手机登时有些烫手,但我不能放下,因为这是关怀的温度。而我也能想像,要是我不作任何回应,她说不定会通宵等我报平安。

        都怪我最近没跟我妈多通电话,害她担心了。

        我在心里给了自己一记重拳,手指同时灵活地打字:[我没事啊,那才不是我,好像是有这事,但离我住的公寓不近,我没注意到]

        我不可能对我妈道出真相,倒不如说那才比较难,我该怎么说,难不成跟她说我的非洲体质已经快进化到每天上演《哥谭求生记》了吗?不可能的,当下只能瞒下来。

        [妈:哦,没事就行]

        我趁机转移话题:[你怎么还不睡觉?那边都凌晨了]

        [妈:你哥说那背影很像你,我担心了一整天]

        啊这。

        [下次随时可以问我,我没事的啦]

        我说不出“是我不对,对不起”这种话,心里却更加难受,还有点生自己的气,手没忍住真的用力捏了自己一下——嘶。

        很好,我由一双“悲伤青蛙”变成“脸画得不对称的悲伤青蛙”了。

        我惩罚自己的那只手正要放回屏幕上,冷不防手中的机械传来一声震动,紧接而来的是那个等待接通的网络电话,害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也跟着震起来。

        急忙之下,我下意识按了挂断。

        按下去后我就心知不妙,果不其然,我妈的窗口上显示着“输入中”了。

        我咽了咽口水,中年人不怎么会打字,输入法都用手写的,用时较长,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倒觉得仿佛在等待判刑。

        等了好一阵子,法官大人才发来了:[你干嘛挂电话]

        看到这话,我秒回道:[现在不方便讲电话啦]

        又是漫长的“输入中”,但这次却更让我不安,因为这个“输入中”断断续续,让我期待又害怕,会想像她是不是在写很长的一段话,准备要给我讲道理——即是训我。

        我瞪着眼、屏着息,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直到下一条消息终于跳出来了。

        [妈:你现在跟你男朋友在一起啊?]

        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猜想……啊。

        我随即反应过来,这个“一起”,可能没有字面意义上的这么简单。我是指,有没有一种可能,还带了点颜色?不然怎么解释,她化了比平常长三倍的时间,也就写了这句话出来?

        我捧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着急地点起键盘:[没有,他出差了]

        [妈:他都工作啦?]

        她没提到我猜想的内容,这让我松了一口气,慢慢打上:[对呀,我没告诉过你吗?]

        [妈:你连见都不让我见啦,什么时候让他跟我们打个招呼]

        我这是不让他见吗?我是不敢。

        毕竟,当年那个摆了乌龙的广告我也有给我家人发过,还一起放声大笑……咳。

        再说,他也得有时间才行啊,他、那、么、忙。

        [有机会的,他工作忙嘛!]我写这话时可半点都不心虚,也没有刚刚说谎糊弄过去的心慌,[我也快开学了,可能要周末才跟你打电话]

        [妈:起码要记得发消息]

        呼,这话题总算能过去了。

        正当我以为能先结束对话了,我妈又发来一句话,差点让我呛到了口水。

        [妈:还有,做那种事时,记得保护好自己]

        我知道父母对女儿这样叮嘱很正常,但我得说,当时我难尴尬得在床上用脚趾多抠出了一个阳台,给超英们前来打卡留念了。

        我一本正经地回答我的母亲大人:[放心吧,我懂我懂]

        结果就受到了久违的重击,啊不,是来自母亲的关怀:[你懂什么懂,两个多月前还单着呢]

        妈,你真的是我亲妈。

        等下,我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赶紧问道:[妈,你是怎么知道的?两个多月前?]

        然后,又是良久的“输入中”,这次比刚刚用时还长,中途还消失了片刻,感觉是她有些底气不足,想着怎么应付我,又想不出来,只好欲言又止。

        最终,她还是诚实又故作理直气壮地说:[就之前你出去一起吃饭那个帅气女孩啦,之后在街上碰到,就跟她聊了会儿]

        我倒抽一口凉气,偏偏是她,这已经不是被透了个底的程度,我这是惨遭背剌,而背刺我的那个人还没有自觉,也许只是判定了我妈没有恶意,就都说出去了。

        好吧,我确实忘了封口,但我怎么会想到……不,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你到底问了人家多少?]

        [妈:不多啦]

        [妈:就是你男朋友是她的弟弟,还有姓什么啦]

        这不是都知道了嘛!妈——!

        (一百八十)

        之后三百个回合的母女拌嘴就此省略。

        累了,明明没真的说出话来,我却感觉一阵口干舌燥。我将手机随意搁在大腿上,拧开床头的水瓶抿了一口。水已经不热了,如果想喝热水,就得走出去厨房添一下。

        可是,好远喔。

        今天我什么都不想干,人也不想动,路都不想走了,差不多就是个废宅了。尽管如此,我还是得回小芭的消息了,这个久没回音,也不知她会不会担心或生气。

        正当我这样想,熟悉的震响措不及防自腿心传来,害我又跟着抖了一下,还没顺利咽下去的水就这样在喉咙呛了下。我第一时间把手机扔开,但水还是弄了一身,还咳嗽个不停。

        “咳咳……”

        我抽了几张纸巾去抹t恤上的水,领口已经渗进了一滩水渍,贴在皮肤上,感觉不太舒服。但我现在没有空去处理,手在床上探了探后胡乱就抓过了手机,手指都快点到接通键上了,画面上却显示已经挂断,上方的提示栏也多了个未接来电的图案。

        不是,就差那么一下,就差那么一秒!我的运气有这么背吗?

        我一边擦去下巴的水,一边重新拨通电话,电话没嘟几下就接通了:“格蕾……?”

        嗯?芭芭拉怎么是这么一副口吻?

        “是我啊,咳。”我喉咙仍然有些沙哑,感觉还有水在里面,说起话来痒痒的,“咳哼……小芭,怎么了?咳!”

        “你还好吗?”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芭芭拉就一改话中的担忧,声音都有些严肃起来,“你现在是安全的,对吗?”

        “为什么……咳嗯……会这样问?”我吞了吞口水,缓过了喉咙的不适后,“难道我身边会有什么不安全的因素?”

        “我先这样问,之前阳台上的事你还记得吗?”

        我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因为我像《呐喊》那样按住了自己的脸。幸好,芭芭拉看不见我的样子,因此我嘴上故作镇定地回道:“记得一些,你是指整个哥谭莫名变冷那件事,对吧?”

        “没错。”芭芭拉沉吟片刻,我猜是在考虑该怎么告诉我,或者说,该告诉我多少关于这件事的情报,“有人把急冻人带出了阿卡姆,制作了一些会制造冰冷气体的装置,藏在了哥谭各地,并在不同的时间段释出。”

        我理解不了这样做会有什么好处,但大感震惊:“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在哥谭建一座蜜雪冰城吗?

        “很多时候,哥谭的罪犯们都不能用正常思维去理解,他们有自己一套逻辑和行为模式。”芭芭拉老师这样解释道,“不过,这次维克多——就是急冻人,行动确实有些奇怪。”

        我的重点却有点歪:“维克多……原来你们都知道他的本名啊。”说罢我才反应过来我好像说了句蠢话,都关押在精神病院了,怎么可能没有调查过背景和录入资料?

        “急冻人本名是维克多·弗里斯,原本是一名低温学家,因为事故才变成现在这样的体质。”

        作为一名好学生——好啦,我知道我们也没在上课——我发挥了充分的求知欲,问道:“所以论坛上说的……他因为妻子患了绝症把她冰起来想研究救她的方法,结果被强行阻止还搞出事故,是真的吗?”

        “符合大部分现实。”芭芭拉这次没有给我详说,“假如你去找一些哥谭旧报,还是能找到维克多·弗里斯的新闻。不过,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格蕾。”

        “嗯?”

        “你最近得小心些。”芭芭拉的声音微沉,“把急冻人带走、跟他合作的那个人,还没落案。”

        “这跟我有关系吗?”我纳闷道。说到日常安全问题我都有在注意的,毕竟我这么倒霉,装置还“恰巧”设在我楼上。“你不会想告诉我,这不是个巧合吧?”

        “现在没有线索指你是他的目标。”芭芭拉的话让我松了口气,后一句话却令我的心再度悬起来,“这只是我个人的推测,也可以说是没有证据的‘直觉’,但我感觉,这次的事件跟上次那件事有些相似。”

        她不用明说,我说知道她话中的“上次那件事”指的是精品店事件和医院后面那些事。

        我也能感觉出来,她这番话不是站在冷静理智的义警立场上分析,而是出于朋友的劝告和忧虑。

        “我知道了,我会记住的。”我笑了笑,“这可是初代蝙蝠女孩、现在义警们最可靠的后盾、超聪明的芭芭拉的忠告,傻子才会不听。”

        她也跟着笑了起来,回道:“实际上,这样的‘傻子’可有不少。”

        “我就假装听不懂你指的是谁了。”我憋着笑道。

        “格蕾,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会同情维克多·弗里斯吗?”

        有点奇怪的问题。

        这里的“奇怪”指的不是问题本身,而是问话的时机。

        刚刚芭芭拉给我的感觉她不打算展开谈述急冻人的故事,但并不反对我去了解。可是,在谈完正事后,她却重新提起了这个话题,就像是在闲谈一样,却也让我想起提姆套我话时最常用的技巧——在闲聊之中插入正题。啊,这个技巧还是我无意中发现的。

        “谈不上‘同情’?不是有句话叫‘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吗?当然,有些人没有,他们最可怜的地方就是连可怜的地方也没有……咳,你知道我说的是谁的。”这也不算不能说的事,我就试着组织语言说道,“我会感到可惜,他们本来也许能有更好的未来,但当受害者也变成加害者,可怜和同情就……怎么说,不太必要?再说,更多无辜的人因他们而受害了,而这些人甚至已经没有未来。”

        我的同情心本来就不多,我想,如果要分出去的话,我会选择给予那些“更多的受害者”,因为罪犯们也不需要我的同情、理解或感受——好吧,其他受害者可能也是,我算哪根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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