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买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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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通寺出来回城路上,陆管事复又被水香缠着,讲起故事。这一次说的,是西边万州府出的一件满门灭口悬案:万州一户富贵人家,一夜之间血洗满门,官府衙役接案破门,只见到墙上鲜血淋漓的“报应不爽”四个大字,血字下面堆满人头。此后数日,一至深夜,周围住户便能听见府中鬼魂哭喊,还有人说亲眼看见墙头上鬼魂飞过。后来周围邻居迁走了许多,更令得一座府院如同阴居,路人宁可绕远路也不敢靠近。

        陆管事所说这件悬案,鬼魂一说暂且不管,做下这案子的,恐怕该是身手不凡的高人,以官府缉捕的能力,要查清楚并非易事,待时间一长,悬案怕就真的要悬下去没有终结。陆管事说起案子,也不过是突出里面鬼魂这个噱头。

        故事说得精彩,水香正听得小脸煞白,忽然马车急停,小丫头没有防备,后仰过去,轱辘一样滚向车厢一头。陆管事憋着笑将水香拦住扶正。

        傅桓真坐在车厢一侧,虽不至于像水香一样摔过去,身体还是猛然后仰,却是王公子抬手将她一揽护住后脑,坐稳之后忙向王公子道谢。

        另一头,陆管事查看了水香手脚:“当是无碍的。”

        水香含了一泡泪在眼里,捂着脑袋瘪嘴,看得傅桓真哈哈笑。

        张伯自前头掀了车帘:“小主人无事吧?”

        傅桓真点了头。傅弘孝道:“外头是什么事?”

        水香已经咋呼呼道:“四爷,我们家车撞了人了!”一扭身跳下车去。

        “没撞上,有人从路边跑出来,惊了马。”张伯道。

        傅桓真自车窗看去,马车停在道路中央,前头路上坐着个人,不叫不喊也不动,不知道是不是吓蒙了。护院李勇已经走过去查看,水香像个尾巴小跑跟在后头。

        李勇低头问话,那人抬起头来,脸上黑黑的看不出五官,看身形倒跟水香差不多大。

        “小姐,”水香急慌慌跑回来,“是个小孩儿。”说完又急慌慌跑回去看。

        李勇问了几句之后,伸手将那小孩儿提起来,捏脚捏胳臂检查一遍,这时路边过来个妇人,一把拉了小孩,对着李勇连连弯腰鞠躬,说了些冒犯、打扰之类的话。李勇应付了几句,带着水香走回来。

        水香上车就趴在窗边扭头看,看一会儿转回头道:“小姐,那人不像那小孩的娘。”

        “你又知道了?”她八字眉吊得太难看,傅桓真无奈欠身跟着她往外看了一眼,随即皱了眉头。那个差点被马车撞上的小孩被那妇人拽来拽去,甚至开始拳打脚踢。那小孩恐怕早被打惯了,一点反抗也没有,像个沙包一样东倒西歪。

        “小姐?”水香回头,满脸恳求。

        傅桓真皱眉不语。此时没什么科学育儿、未成年人保护法,尤其乡间村落,民众不开智化,又疲于温饱,教养小孩多粗暴简单,打骂之事常有。因此就要横加干涉,傅家虽然财富,却师出无名。何况管了一时,又怎么管一世?

        “小姐?”水香又唤。

        傅桓真暗自叹气,转头唤傅弘孝:“小叔,那小孩可怜,让人拦一拦,别打坏了。”

        傅弘孝摇头:“好吧,只当替你积个福。”说着喊了人去看。

        傅桓真笑笑:“是水香心善。”

        陆管事跟着笑笑,随后叹了口气:“能帮则帮吧,虽然如今天下太平,可百姓的日子不好过。田地兼并不断,赋税日重。我们一路行来,卖儿换食之事不少见,锦衣大户却夜夜笙歌不知万民疾苦——啊,小人这张嘴吃多了猪油糊住了,”他抬手在自己嘴边做势轻搧,“四爷别见怪!傅家虽是大户,却是良善人家,并非那些人可比。小人一时有感,发发牢骚,没有他意。”

        傅弘孝笑道:“陆管事不必如此。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君者舟,民者水,为君不明不贤,为臣不勤不实,官场风气歪斜,世族骄奢成性,民怨累积,民祸必然有时。如今看着四海安宁,也是前朝余功,若不居安思危,恐怕迟早要生乱。我朝北有蛮族、西疆楚人虎视,国人若不警醒,难保社稷长安……”

        见傅四爷又要开始长篇大论,王公子会不会烦不知道,陆管事却是避过视线朝着傅桓真挤眉弄眼,傅桓真看得好笑,不敢声张,扭头去看车外。

        说话间,车外动静突然大了。李勇不知为何与那妇人起了争执,被那妇人揪住袍角哭嚎。他年轻面嫩,不好与个妇人纠缠,挣不开甩不脱,又气又躁,红着脸接近暴走边缘。水香要与人干架一样的表情,将那小孩护在身后,恨恨瞪着那妇人。

        自从紫青出事离开,傅桓真比之前更加维护水香这个丫头,不想她有事,也不想她闹事,此刻的情形,想不管是不能,于是就要下车,被傅弘孝一把揽住:“小祖宗,你可别添乱。”

        傅桓真被拉回去,看见张伯已经过去,勉强按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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