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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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半天没个声,旌奴用余光扫了她一眼,发现李小脸色有些难看:“早上我做了粥送去了沈家,眼看着春闱在即,沈大哥昨夜挑灯通读了一宿,我去的时候才睡下也不好麻烦他。”

        旌奴皱了皱眉,忍不住哼了一声:“还有三个月就要成婚了,他现在才想起来麻烦么。”

        “读书人嘛,虽然不干体力活但费脑子,”说着,李小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虽然没读过书,但想想读书应该比干活还累吧。”

        “一个四肢俱全,肩能挑手能提的人,陪你上个山还能累死他么。”旌奴怎么也想不明白,李小是怎么将“自欺欺人”四个字练的炉火纯青,自己好言恶语相劝,怎么就是打不醒呢。

        “他从没上过山,带着他反倒成了累赘。”

        “凡事一次可以不会,两次也可以不会,二十年还不会就是狼心狗肺。”

        李小听她越说越难听,眉头一皱:“他的手是用来读书写字用的,不是用来干活的。”

        “你的手也不是用来干活的,现在弄得哪有快好地方,你替他委屈,谁替你委屈。”旌奴没理会她的脾气,姑娘家的手哪个不是纤纤细细,嫩如凝脂,哪里像她这般千疮百孔:“你有时间给他送吃的,怎么自己不先吃一口,你以为你是铁打的身子,经得住这么折腾。”

        北郊冬日雪落成山,足有半条腿深,一脚踩下去是平地还是断崖都不知道,碰上猎食的野兽更是凶险,但偏偏北郊药草多,一手戳下去遍地都是,李小是做医家生意,断了药草就等于断了她的活路,三天两头往北郊跑是常事,虽说她自幼熟悉山中情况,可万一呢,一个姑娘家万一碰上点危险还回不回得来?

        在旌奴的认知里,这世上的所有事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幸运。

        李小知道她对沈煜的不满,大多是出自真心实意的心疼,以至于俩人一说起沈煜,她总是像根竹笋似的戳在原地,往那边倒都不是:“我没事,天生地养的人还怕这点风霜雨雪,那也太矫情了。”李小拍了拍满是灰尘的手,落荒似的就要走。

        谁知道旌奴贯会看人脸色,这会却跟瞎了一样,不依不饶地继续说道:“我真庆幸娘亲病中不知事,若她见了你为一个狼心狗肺的人把自己糟蹋成这样,她不死也得……”

        李小心里本就又堵又涩,母亲缠绵病榻,时常靠一口药吊着,因此李小最忌讳一个“死”字,此时不等她说完,李小似乎被针扎了一下,倏地回身吼道:“那是我娘!”

        俩人为了沈煜时常拌嘴,大多点到为止,从没有大吵大闹,再是好心相劝,勉强听进去,说没有一点隔阂那是不可能的,日积月累的怒火可以摧毁理智,一旦达到了顶点便只能任其流淌:“你是吃了李家一年的饭,可你终究是我从北郊捡回来的,李家的事你什么都不了解,不要总想着来管我。天下的女子都喜欢读书人,我就是喜欢他,就是要他做夫家,至于以后受了欺负也是我下贱,与你有什么关系,到时候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也不必再谈什么救命恩情。”

        李小只觉得眼眶发热,深吸了口气,硬是把掉了一半的自尊生拉硬拽了回来。

        反观旌奴目光死水寒潭一样看着她,一点波澜都没有。

        她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旁人的死活关她何事,她不上去踩一脚已经是积了大德。

        她潜意识里把李小当成了亲人,却原来还是差了一层血脉,是她多管闲事,失了分寸。

        即便李家对她百般照顾,待她如亲人,可她终有一天是要走的,或许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一下,毕竟,她的命数里容不下太多的温情。

        吃错了什么药么,犯这么糊涂的错误。

        漆黑瞳仁仿佛生了勾子将李小无处安放视线,死死地勾进了眼中。

        李小一通脾气顺嘴跑了,怒火中烧的脑袋凉了三分,后知后觉地发现话说过了,心里发虚,嘴上却硬是憋不出一句软话,旌奴见她脸上白一阵红一阵,能听进去话了,才淡淡开了口:“这世上有三种读书人,你知道是哪三种么?”

        李小连字都认不全,哪知道读书人还有什么不同,一时间接不上话,旌奴没有跟她计较的意思,若无其事道:“一种是博览群书,学富五车的人,他们通晓大义,心胸宽宥,能跳出之乎者也的教条框架,囊尽天下大事,一展心胸抱负,以所学来涵养天下,为后世开太平,润物无声之流却能被人奉为先贤圣人,这是上等的读书人;一种则是趣味使然或是家族熏陶,所学所用点到为止,登不了大雅之堂,可诗书礼易经但凡需要也能拿得出手,用来玩弄也好,挣几分薄名也罢,学来随性,弃之也不可惜,这是中等人的读书人;一种则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死书,除了功名利禄,目空一切,不择手段地去争去抢,前人之言看得再多,到了肚子里也尽是迂腐顽固,一辈子束手束脚,这是下等的读书人。”旌奴说着伸手握了握她的手,触手冰冷,似乎被她这些话冻住了一般:“好姐姐,就算你不爱听我也要说,沈煜他纵然有几分才情,可他成不了‘一朝看尽长安花’的登科甲士,就算沈老爷对他满怀期许,他也只能做个下等的读书人,一辈子这样过活你明白吗?”

        而她模样清秀,会点医术,能养活自己,虽然没读过书,但女子该有的妇德她一样不缺,虽然平日里对自己大呼小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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