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李家

第(1/2)页

元和二十六年,冬,寒风朔朔,黎县接连三月大雪纷飞,漫天云雾怎么也吹不散,黏腻地压在每个人的头顶上,让人喘口气都费劲,零星细雪孜孜不倦地下着,被风一吹卷的到处都是,偶有几个在路上的行人也都是缩头缩手的模样,缭绕在家家户户的寒凉驱之不散,但相比外面的风云动荡,远在繁华之外的小地方还算过的安稳。

        杂草丛生的后堂里一片枯死的花草,占了大半个院落,杵在院落中间的老树白雪压枝,几只鸟雀停在上面喳喳地叫个不停,老树下石木药炉正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旌奴正对着热气,颇为耐心地熏一块石头,石头上一层水雾尚未散尽,滴答滴答打湿了衣服。

        这石头满大街都是,随手一捡一大把质地圆釉,常被人捡取用来压盆栽,雕刻起来也不费劲儿,大概是最后一笔刻完了,她吹走了上面的石屑,小心翼翼地擦拭一番,抬手将玉石扔进了火炉里。

        崭新的东西,用火烤上片刻,看上去就跟旧的没什么两样。

        旌奴直了直腰身,畅快地喘了口气,感觉她这以假乱真的本事越发炉火纯青了。

        一阵寒风地从院子里刮过,大门被霍然吹开,过堂风瞬间将炉火吹得摇摇欲灭,旌奴两步窜过去,硬是顶着寒风将两扇大门关了,就在她快要力压寒风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一脚踹在了门上,她只觉得一股大力顺着门板透过来,震得她胳膊发麻,本就摇摇欲坠的大门,终于受不住二次摧残咔吧一声断了门轴,一人高的门板当头压了下来,轰隆一声拍在了地上。

        门口的薄雪被门板拍起了两尺高,剩下的一半门框半挂在门口,打断骨头连着筋一样,吱吱呀呀地苟延残喘。

        旌奴感觉心里有惊涛骇浪拍过,忍不住皱眉盘算了一番,大冬天的木匠师傅怕是不好找,就算找到了修一副门板最少也要好几吊钱,抛去半年来药馆微薄的收入,剩下的能够她们吃糠咽菜就不错了,这一脚成功让她们又吃不上肉了,她这副无肉不欢的五脏六腑可怎么办。

        这么一想,她幽泉冷潭似的目光一撇,直指罪魁祸首——破门而入的也是个女子,身量比旌奴大不了多少,同样的一身荆衣麻布,旌奴身上的衣服大概是借她所穿,穿在身上不太合称,有些塌肩,裤脚拖了两尺长,被她左脚踩右脚的嫌烦,草草挽起了两扣,小风一吹四面钻风,跟光着膀子吹风也差不多:“多谢长姐脚下留情啊,你若再用上那么一丝丝的力气,我就成了门下亡魂了。”

        旌奴生怕长姐意识不到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栩栩如生地掐起一根头发丝,在她眼前点了两下。

        李小被她头发丝弄得鼻尖发痒,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背上小山似的几捆木柴险些掉下来,黑黢黢的枯枝压在她身上,几乎要将她埋在里面,等李小好不容易稳住了,瞧着原地看热闹的人,怒气顿时不打一处来:“别光杵着看热闹,快过来帮我一把。”

        这几捆木柴深得李小精心捆绑,早已经跟她结实地绑在一起,大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架势,要脱手放下,自己肯定被赘成个四仰八叉的乌龟王八。

        毁了她下半年的红烧肉、酱鸡腿、卤猪手,旌奴才懒得搭这把手,好马还得喂饱了才能跑,一头驴尚且得吃饱了才干活,她怎么也得比这两头畜生有追求,当下眼不见为净地朝旁边努了努嘴:“看见没有,旁边就是柴房了,长姐能从北郊跋涉回来,这十来步也不在话下,你慢慢搬吧,恕不奉陪。”

        李小见她转身就走,忙叫了一声:“哎,我的好妹妹,算长姐求你了,我早上连口热乎饭都没吃上,背着柴火,顶着风雪走了两个时辰,能活着回来见你已经是出息了。”

        旌奴听了不为所动,似乎生来就没长同情心,慢悠悠地用炉火烤着手,眼皮都不抬一下:“哦,那大不了,清明寒食我分你一个鸡腿。”

        “臭丫头,有你这么说长姐的吗,你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旌奴仍旧不为所动,换了个姿势,背对着她烤着后背,懒洋洋地说道:“打断我的腿,我就再也不能帮你干活了,落得个清闲自在也不错。”

        “信不信我以后不给你做红烧肉吃。”李小继续愤怒。

        “你做的肉又腥又硬,谁稀罕吃。”旌奴一挑眉头,不为所动。

        李小自问操持饭菜的手艺还行,但凡是她做的,这丫头每次都吃个精光,一顿三碗饭不够垫底,不是她菜做的好吃,她能有那么好的胃口,李小头一次听她数落自己的手艺,立时瞪大了眼睛:“那你还抢着吃。”

        “我那是在娘亲面前给你面子,免得让娘亲担心你厨艺堪忧没人敢娶。”

        “你个没良心的!”

        “说的好像我负了你。”

        “我谢谢你!”

        “不客气,你先嫁出去再说不迟,别指望我替你攒嫁妆,我还要养自己呢。”

        “你现在都是我在养!”李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上一章返回目录 投推荐票 加入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