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获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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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旌隔了半响,有些期待又所谓地问了一句,她好久没见过他了。

        白初九没说话,通常是对的事情,他从来懒得说一个字。

        他难得还能想起有个女儿,文旌自嘲地笑了一下:“我若不回去呢。”

        白初九静静地看了她一眼,云淡风轻转述了文珩的意思:“王爷说了,可以用酥眠针弄晕了带回去。”

        一听酥眠针三个字,文旌胆子没硬起来,白初九是个用药的好手,尤其以酥眠针最拿手,上面不知道淬了什么东西,划破皮肉就能弄晕人,堪比见血封喉的毒药,却没毒药来的痛快,人是晕过去了,可醒来以后浑身上下麻的厉害,手脚就像不是自己的,吃饭都掉饭粒,当年在云州城,她砍了陆执名的胳膊,自己也没讨好,被他蛟霜打中了双腿,正如文珩说的,若她能靠自己爬回去,淮亲王府才有她的一席之地,十三岁她终于爬回了家。

        陆执名的蛟霜毁了她双腿筋络,没日没夜疼的她钻心刺骨,眼看就保不住了,文珩没用宫里的太医来给她诊治,请了涅生堂的堂主,不巧,堂主不在家,只吩咐白初九来照看一二,白初九也是费了心思,用汤药养着她的底子,每日三次用真气帮她疏导寒气,温养筋络,真气入体与蛟霜相克,刀子刮骨似的疼,白初九便用酥眠针替她止疼,她扬言自己不怕疼,但白初九出身医家,满心都是让病人少吃苦,自然听不进去她的话,宁可让她说话打结,吃饭嘴漏,到后来,可以站起来的时候,白初九将酥眠针换成了柳条,逼着她在院子里走路,若走不动了就抽她一下,医家最懂哪里是痛处,不用多少力气就能让她长记性,那段时日,王府内外噼啪乱响,混着她的张牙舞爪、气急败坏,现在想起来,酥眠针和柳条都是她挥之不去的阴影。

        “你不想回去?”白初九走到她跟前,盯着她发虚的脸色。

        “我为什么要回去。”文旌本来胆子已经软了,一听这话又陡然提高了声音,他当自己是什么,想见就见,不想见就能把她送去通州,好几年都不让她回来。

        “那你做这个干什么?”白初九袖子一抖,两半东西掉在了她眼前,那是被烧裂了的玉石,被她扔在了门口的雪堆里,没想到竟被他翻了出来。入帝京城门需要各地州府核发的通行玉令,上面标注了此人来处与去处,做的什么营生,真品她是没有,看多了仿个样子总没问题。

        白初九见她不吭声,冷着脸从袖子里掏出个白瓷的药瓶,放在了床头,她随手就能够到的地方:“挺不住了叫我。”说完,转身就走,文旌沉声叫道:“等等。”她抓起咬棍扔了过去。

        她什么时候活回去了。

        白初九深深地瞅了她一眼,拉开房门出去了。

        她没有让别人处理伤口的习惯,狼狈的模样不需要第二个人看见。

        方才一番话说的分了精力,现在一静下来,伤口就变本加厉疼起来,文旌靠在床上,先将右手咔擦复位,一手撕开伤口的衣服,血色顿时暴露出来,这还不是最凶险的,匕首在腹部堵着,血流不出来,一会儿□□,血流如注那还是轻的。

        她拧干了布巾,轻轻在伤口周围擦拭了几遍,铜盆里的水不过拧了两遍布巾,已经满是猩红,她拿过白初九留下的药,瓶子很是精巧,就是不知道管不管用。

        咬开瓶口上的塞子,文旌左手拿着药瓶,右手握住了匕首,眼神陡然一沉,猛地发力将匕首拔了出来,按捺了许久的鲜血,终于一泻而出,顷刻间染红被褥,滴答滴答地从床上滴下来,她将瓶子里的药,对着伤口洒了上去,药粉透白,触到伤口却不疼,凉意顺着伤口散开,顷刻就止了血,她将伤口用纱布缠了两圈,待一切处理完,身上也没了力气。

        四肢软绵,思绪发沉,软绵绵地靠在床角,手上还握着犹在滴血的匕首。

        那匕首锋锐无匹是她亲手做的,送给文沭的生辰礼,涟亲王叛乱那年,她跟着文珩去江南整军,他们还在云州城,什么都不明白,也什么都看不透,直到云州被围困,涟亲王叛出北齐,引敌军兵临城下,直到她用流箭,射穿了那男人的胸膛,她才恍然惊觉,岁月静好,原来只是一场空梦,也是在那一战里,她断了陆执名的右臂。

        看着匕首上“长乐”两个字,可以想见,文沭肯定杀了她都不解恨,一如她对陆执名的恨之入骨。

        也好,早晚都要挨这一刀,如今死里逃生,她再也不欠什么了。

        夜色深重,灯火摇曳,药效在体内起了作用,文旌没撑多久就睡着了。

        细雪飘落,落在地上窸窣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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