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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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七年,三月开春。

        徽礼抬手,看着火苗跳跃着舔舐一张纸,极轻地笑了一下。

        待纸落成灰,他便扯扯破烂的衣服,起身用力推开歪着支楞在木枢上的两扇窗户,木头里几只蚂蚁惊慌地爬了出来。

        嘎吱一声,眼前风物明朗,和风吹拂,惠光温柔。见天气回暖,他想了想,就把去年为了挡冬日寒风而糊在窗户上的纸慢慢撕干净,光洒进来,灰尘在光中随风飞舞。

        徽礼开始咳嗽起来。

        他直不起腰,便扶着窗沿,伸头出去。

        窗外灰鹤渐渐没入日出的光辉之中,像是某种献祭,以死之名祈佑生灵。

        初春三月,南疆已是温暖宜人,玉兰自顾自地开着,倒是一群蜂子蝴蝶热热闹闹地围着。他把探出的身子懒懒倚在窗框上,久久才缓过气来。

        又熬过了一个冬天。他自嘲地笑了起来。

        “痨病鬼!”哐的一声,木门被踢开,粗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猛地被络腮大汉扯着衣服拎起来,“怎的你没死啊!”哐的一响,摇摇晃晃的门还是倒在了地上,扬起一阵灰尘。勒得难受,他又咳起来,一边咳一边抖着手指着门后墙角两个泥瓮。

        大汉扭头瞧见,冷哼一声,把人往地上一扔,就走过去打开盖子,见只有小半瓮栗米,顿时放声怒骂起来:“你她妈的狗东西!糊弄老子!老子搞死你!”大汉站起身疾步走过来,就势一踹,又对着他的脸狠狠跺上几脚。

        见人不动了,又用脚踢踢,还是没动。

        大汉见状啐了一口:“妈的倒霉东西。”转头扛起了两只瓮,一只脚方踏出了门,想了想又缩回来,弯腰敲了敲倒在地上的门,“呼”地低喝一声,使了一个蛮劲单手就把这扇烂木门扛上了肩,便大脚走了出了去。

        门外忽地闪出一个黑影,缩在屋影后边。

        大汉突然大唱起来:“酒肉大口嚼兮,婆娘屁股翘。酒肉既饱足矣,婆娘床上叫。”黑影晃了晃便不见了,大汉停下来,换了一个调子低声唱:“天公何薄我兮,饿我百姓肠。苦耕尤饥辘兮,血汗滴黄土。提刀向富腴兮…”

        大汉刚走,他就睁开了眼睛。他盯着房梁,茅顶漏光,有点刺眼,他又把眼闭上了。

        他起不来了。

        脖子一松,便索性赖在地上。

        黄昏用金橘色敲落了今日的夕阳,寒鸦在风中张开的羽翼竟也发出金色的光芒。

        在暮色消散的一刹,又有一个人轻声踏步进来,屋中顿时一暗。来者在他身前停住了,风也随着他到来。

        他既没有睁眼,也没有问是谁,他在等。来者也在等。

        来的是大梁京都越氏的大公子越檀。

        良久,越檀叹了一口气:“徽礼。我现在是真看不出你这事究竟…真假有无了。”他蹲下来,轻轻拨开了徽礼乱糟糟黏在血上的头发,细细端详他的脸,眼睛里流露出很浅的悲伤,喃喃道:“只要你,唔,我会倾我所有…”

        徽礼睁开了眼,歪过头来看他,看着看着就笑起来,越笑越大声,然后就咳起来,一边咳一边笑。

        越檀脸色登时难看起来,起身便走,本想摔门而出,突然发现这人连门都被劫走了,便笑骂起来:“好个穷困潦倒!”

        他虽然不知道徽礼究竟在谋划什么,但是以他的了解,这人把自己搞得那么惨,一定是为了让别人倒霉,倒血霉。他摇了摇头便提步出去了。

        徽礼抬起手臂搭在眼睛上。地上很冷,但是他还是起不来,迷迷糊糊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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