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枋头败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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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温)先使袁真伐谯、梁,开石门以通运。真讨谯梁皆平之,而不能开石门,军粮竭尽。温焚舟步退,自东燕出仓垣,经陈留,凿井而饮,行七百余里。垂以八千骑追之,战于襄邑,温军败绩,死者三万人。

        ——《晋书·桓温传·列传第六十八》

        燕主慕容暐以吴王慕容垂为南讨大都督、使持节,与征南将军范阳王慕容德等率兵五万,开赴枋头,欲做亡国前最后一搏。

        桓温得知慕容垂出战,不敢贸然出应,于是让一个名叫段思的燕国降将为开道前锋,欲先探其虚实。

        段思叛国降敌,素为燕人不耻,慕容垂得知前锋是段思,立刻命尚书郎悉罗腾率兵迎战。

        悉罗腾精于兵法且擅奇门遁甲之术,段思哪是他的对手?两军硬碰硬的拼刀子不过三两回合,段思已然中了悉罗腾的圈套。

        晋军几千人在段思的带领下糊里糊涂的踏入了悉罗腾事先设下的迷魂阵,在看似不可能迷路的小丘陵里足足绕了三天三夜都没能走出来。

        段思打了那么多年仗还从未见识过如此邪门的事,以为是鬼打墙了,无计可施,想起了驱鬼的土法子,先是下令手下士兵破口大骂,然后又解了裤子,一群人对着四面八方一通乱滋。

        如此折腾好半晌,忽闻一人大笑:“段将军用这么粗鲁的法子破阵可不行啊,人啊还是得多用用脑子!”

        段思回头一看是悉罗腾,才知这妖阵原来是他捣的鬼,但是知道也没用了,因为他已被燕军团团包围。

        悉罗腾轻而易举的活捉了段思,送交慕容垂处置。转眼又与虎贲中郎将染干津合力,将桓温派出去巡视魏郡的前赵国降将李述斩于马下。

        时已至秋冬,北方天寒而干旱,各条运粮水路水位节节下降,几近枯竭,随着战事的迁延,晋军粮运越发艰难,情况一如郗超和申胤先前所料。

        战事接连不利,粮饷不济,晋军将士不耐酷寒,冻伤冻死者越来越多,晋军自湖陆之战以来一直保持的优胜态势正为慕容垂所扭转。如此种种,无不让桓温坐立难安。

        若于此时退兵,尚可保存主力,不至伤及根本,可此番北伐毕竟声势浩大,桓温不愿如此灰头土脸,不了了之,遂命豫州刺史袁真率军进攻谯郡、梁城,凿石门以通漕运,盼石门水通,可以一解补给之急。

        然慕容垂却早料到桓温有此一招,一早便派了弟弟慕容德帅骑兵一万、兰台治书侍御史刘当帅骑兵五千等在石门。又派豫州刺史李邽帅州兵五千去截桓温岌岌可危的粮运线路。

        袁真受桓温之命,顺利攻克谯、梁诸地后,却因慕容德和刘当一力阻挠,无法凿开石门。慕容德所统骑兵骁勇,为晋军所不能及,仅存的粮道又为李邽的兵马堵截。晋军夺气,一时间,优势尽失。

        袁真深知石门水道能不能凿得开事关全军存亡,遂欲以区区千人死战慕容德的万人骑兵。慕容德见袁真是真急了,急得不想要命了,遂也不去与他硬碰。他先是佯退示弱,之后派手下将军慕容宙帅骑兵一千人去阵前詈骂袁真,骂完就跑。

        袁真果然更怒,但还不至失去理智,疑其有诈,遂并未立刻就追。

        慕容德见袁真不上当,又派两百骑兵冲进袁真阵中挑衅,一连斩杀晋军数人,杀完又跑。袁真这下终于忍无可忍,纵兵穷追不舍,这一追,彻底掉进了慕容德的伏击圈,脱身不得,不过眨眼的功夫,袁真所统已死伤过半。

        袁真在石门惨败,晋军的补给线彻底中断,加之秦国苻坚所派的二万步骑又夹击而来,欲与燕军合而为掎角之势。桓温为防腹背受敌,只得下令烧毁来时舟船,扔了不便携带的辎重、铠仗,自东燕出仓垣,走陆路急行撤军,速度之快,仅十来多天竟撤出了七百多里。

        退兵既急,沿途又严重缺水,桓温只得命将士沿途凿井而饮,桓温所率各部人马虽多有死伤,但主力尚存,与慕容垂交手也只算打平,至此还算不得打了败仗。

        起初,燕国将士对于“桓温”二字闻之丧胆,万万没想到竟能如此轻易的将其击退,自然不肯就这么白白的让他全师而退,个个士气高昂的嚷着要追上桓温,给晋军致命一击。

        然而慕容垂却不受众人鼓动,颇能沉得住气,他告诉众人:

        “桓温刚刚退兵,必会严加警备,以精锐断后,我们立刻追击未必能胜,不如先缓他几日让他跑。他看我们没有派兵追赶,必会昼夜疾趋,等他们跑得够远,跑得力尽气衰,自以为安全了,肯定会放松警惕歇下来。等到那时我们再纵马疾追,必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众人闻言,无不佩服慕容垂的智略。

        慕容垂随即领八千骑兵在桓温后面悄悄跟踪,桓温虽警惕,竟丝毫未能察觉。

        大军行至襄邑,眼见着晋国边境近在眼前,众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散下来,连向来谨慎的桓温也觉得慕容垂不可能追到这么远的地方来,遂选了一个隐蔽处,命全军安营扎寨、埋锅造饭,原地修整。

        一路走来又是跑路又是凿井,还要防着随时可能赶上的燕军追兵,晋军将士早已精疲力尽。

        驻军修整的军令一下,大片军士当场瘫倒在地。

        桓温甫一见状大为吃惊,还道是时疫作怪,忙派军医为那些人把脉看诊,一看,才知他们不过是睡死过去了而已。

        谁能想到,就在这个要命的节骨眼上,慕容垂忽然发难,事先埋伏于襄邑东涧的慕容德四千劲骑得了号令,毫不客气的给睡梦中的晋军当头一棒,直打得晋军全部懵了神。随后,又趁着晋军惊慌失措,阵脚大乱之际,与慕容德前后包抄,万箭齐发,杀得桓温晕头转向,昏天黑地。

        襄邑这一仗,桓温军战死足有三万人,五万伐燕兵力至此几乎全军覆没。

        桓温时年已是五十有七,回首戎马一生,打过的胜仗无数,打过败仗也算不得少,可是败事惨烈如此,却是绝无仅有。

        燕军退后,北风愈寒。四顾之下,尸积如山。桓温晃神了片刻。这场景多么熟悉,多么像他曾经无数次做过的噩梦。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

        噗通一声,他跪倒在被鲜血浸泡得泥泞的土地上,一跪就是整整一天一夜。他想哭,他真想痛哭一场,奈何他的眼睛那么干,连一滴眼泪也无,他连哭的能力都丧失了。

        桓温本就有腿疾,经此一跪,腿疾更甚,几乎不能行走。全靠郗超和王珣二人半抬着,才勉强上下得马。

        枋头大败,事出虑外,既让桓温原本的移鼎计划全盘大乱,更叫他威严扫地,颜面尽失。命运向他伸出一只脚,绊得他摔了个鼻青脸肿,但他还是不得不爬起来,爬起来,收拾散卒,重整旗鼓。

        身负如此奇耻大辱,桓温于山阳屯驻,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日夜苦思。既惧物议,又惑后举,骑虎难下,进退维谷。寻思着若不找人分谤,恐日后难再自容于江左。

        这次北上伐燕,桓温邀请袁真与邀请郗愔是出于同一个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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