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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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光压着夜色,  远处群山起伏,江水奔涌。

        明霜略微一抬头,就能看到一轮圆月高悬在天空。

        小时候,  每年中秋,喻殷带着她看月亮,明立诚偶尔在,大部分不在,  喻殷总会等他到凌晨,才叫她吃月饼,明霜那时候早已经睡眼朦胧,强行陪着喻殷等到现在,  吃到嘴里的月饼,  一点都不甜。

        今年中秋时候,明霜独自一个人在公司研发室,  一晚上没有抬头看窗外。她什么节都不喜欢过,朋友生日全都不记得,  被人提醒了,就买份昂贵礼物加一句生日快乐。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月亮总是这样,  月亮下的人,  每年却都不同。

        在感情上,  明霜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多疑且凉薄。

        “为什么你这么想结婚?”明霜唇角浮起一缕笑,  “结婚有什么好的,离婚很麻烦的,要分割财产,要闹上法庭,闹到相看两厌,  反目成仇。”

        他不愿听她说这些字眼,明霜没说完,唇已经被堵住,他手指冰冰凉凉,浸透着雪的温度。

        “江槐,现在快乐不就可以了吗?”她仰脸凝着他,上挑的眼尾含着一抹若隐若现的媚,“我可以给你,你要吗?”

        或许,到那时候,他也不再会执着于她。

        他原本埋首在她发间,嗅着她的味道,忽然顿住了,男人抬起那双漆黑的眸子看着她,一字一顿,“明霜,我不要。”

        江槐失忆之后,性格变化了很多,柔软了不少。而这时,明霜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以前她熟悉的那个江槐的影子。

        “我要你爱我。”他声音沙哑,看着明霜。

        他要的是长长久久,要的是明霜给他一个家,要她的爱,不是图□□上的一时欢愉。江槐等了她六年,所求始终不变。

        他从小没有享受过亲情,朋友寥寥,江槐渴望能从她这里拿到一份爱情。

        他受过很多伤,从小,他就知道,于嫣不喜欢他,他做得再好,再乖巧,于嫣也还是不喜欢他,他的存在就是原罪。

        长大一些,寄人篱下,他也知道自己是多余的,不会有任何人关心。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父母爱,他是天地间一颗没有根系的浮尘芥子。

        然后少年时,他遇到了明霜,一颗封闭的心被她强行打开,他爱上了她,随后,被伤得鲜血淋漓。

        但是,现在明霜回来了,他还是等到了这天。

        小时候的经历,那些阴暗极端的性格和行为,都是他的组成部分。但是明霜不喜欢,说他有病,要他都改掉,改掉了,就可以在她身边了。

        她这次没有骗他。

        江槐也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他希望明霜爱他身上明亮的一面,对他已经足够了,不可能再奢望她能接受他丑陋病态的经历与性格。那是被偏爱者才有的特权。

        只听到雪与风的声音,一缕云划了过去,遮住了半轮圆月。

        “江总,你这叫求婚吗?”明霜看着远处的夜景,“在你心里,我就值这样的排场?”

        “你想要什么样的?”江槐立马握住了她的手,那双光华四溢的眸子,一分分透亮,映照着夜里的雪色湖光,漂亮得惊人。

        只要明霜提要求,他都会去办到。

        明霜紧抿着唇,视线从他眼睛上移开,不再和他对视。

        她淡淡说,“江槐,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都没有答应和你复合。”她说,“你现在逼我和你结婚?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他垂着眼,长睫轻颤。

        甚至就在几天前,他都不拥有留在这件屋子的资格。

        眼见他脸上红意褪下,一分分苍白。明霜瞥了他一眼,看着外头越发浓厚的雪,温度也越来越冷,“回屋子去吧,病美人,明天别又发烧。”

        她主动握住了他的手,把自己手上温度一分分度给了他。

        “江槐,不要想太远。”她背对着他,“没有的,强求不来,该有的,总会有。”

        回屋洗澡后,明霜躺上床,少见的却没有立刻入睡,思绪漫无目的地飞着。

        等反应过来后,她发现,自己竟然一直在想江槐的事情。

        关于他的过去,关于他的现在,关于他的未来。

        明霜皱眉,凝着天花板上挂着的月亮形的吊灯。

        明霜十七生日时,她许了个愿。

        ——“这辈子,要如风。”

        ——“做自己想做的,不会为任何人驻足。”

        她不要爱任何人,尤其男人。

        可是,随即,在十七岁的尾巴上,她在檀附的走廊遇到了江槐,从此和他纠纠葛葛,一直到如今。

        江槐是她人生里最大的意外。她当年说断便断,走得毫无留念,回首时,他却还在原地等待着她。

        明霜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人。

        “傻子。”她喃喃道。

        小时候,被那么坏的对待,却还那么乖。长大了,被她欺负辜负,差点弄坏,却依旧非要爱她。

        周一,明霜去公司。

        “唐晨那边联系你们了吗?”她问陈鹤轩。

        那天试机之后,唐晨显然对效果很为满意,但是一直没有松口说和他们签合同。

        “老板,不然我们降点价格?”齐健提议,“他挺满意的,看起来就是觉得太贵,而且不够相信我们产品质量。”

        毕竟,他们以前从没有过用户。国内无人机原本也是蓝海市场,也就意味着,价格并提不起来,他们的机器更加高端,但是要找到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也确实有点困难。

        齐健知道明霜家不差钱,不可能在意这一点小钱。

        “现在降了,以后难升回来了。”明霜说,“而且,你觉得我们的无人机不值这个价格?”

        那是他们费劲心血做出来的完美成品,明霜抿了抿唇,她也不会想辜负了江槐给她的技术。

        这几天,她回来得都迟。

        “是工作有什么不顺利的吗?”江槐轻声问。

        家里放个贤惠男人还真是不错,他修长冰凉的手指按在她肩上,给她舒缓疲劳,人声音好听,模样也养眼,真是挺享受。

        明霜心不在焉说,“没什么,碰了一个不识货的人,之后还有识货的。”

        她不愿意为唐晨低头,大不了继续联系下一家。

        江槐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

        唐晨推门进去。

        茶室内坐着一个俊秀男人,气质清贵如雪,他年龄很轻,但是唐晨早已经不会把他当成晚辈。

        “江总怎么忽然赏脸过来了。”唐晨笑着说,“真是蓬荜生辉,莫非是江总愿意答应来参加我们的节目了?”

        欢茄之前开设了一档财经节目,需要邀请嘉宾,节目组给的要求是青年才俊。

        江槐完美符合,形象出挑,背景强大,人也神秘,话题度极高,自然是他们大力邀请的对象。可惜完全失败了,甚至看不到多少成功的可能性——

        江槐为人低调,不要名,更不缺钱,他们想不出有什么请得动他的理由。

        唐晨是江槐在京大的师兄,比他高了十多级,他亲自出马,也没能成功拉江槐来节目。

        男人修长的指骨握着杯子,轻轻晃了晃,“最近,你们节目组,是不是正在找新的航拍用无人机?”

        这听起来和江槐毫无关系,唐晨愣了下,笑道,“确实是,怎么?江总有想投资的新项目?”

        江槐说,“遇到了合适的吗?”

        唐城心里明镜一般,飞快明白了,“最近倒是确实遇到了合适的。”他把用皎月的无人机拍摄的影像给江槐看,笑道,“成片确实很不错,比我们之前用的效果好很多。”

        “合适就买下来。”江槐说。

        桌上是一张支票,他轻描淡写推过。

        唐晨扫过那个数额,愣了愣,他脑子活络,“怎么能让江总出钱呢。”

        他笑道,“明小姐的产品质量原本就很过硬。”

        江槐淡淡说,“质量确实很好,但也需要宣传。”

        酒香也怕巷子深,不推广出去,很难有人知道。

        “就当是一个广告。”他站起身,“你们用着就是了,把效果体现出来。”

        江槐很忙,时间很紧,唐晨也是聪明人,已经知道了他亲自来这趟的目的。

        “那太不好意思了。”唐晨站起身,嘴上客套着,“下期节目片尾,我们专门抽出时间来介绍。”

        林泉最不差的就是钱,但是以江槐的风格,不可能莫名其妙为了非亲非故的人花冤枉钱,唐晨搜了一下皎月老板的资料,看到她上学的轨迹,视线顿了顿。

        檀城附中。和江槐同龄。他心里顿时就有数了。

        ……

        明霜从外头回来,肩上还落着雪花。新年马上要到了,她步伐逐渐越来越轻快。

        “我们吃庆功宴去了。”她说,“晚上就不回来了。”

        见江槐眼神,她轻轻笑了声,有些淘气,“你就在家里等着,晚上回来陪你。”

        “嗯,”他轻声说。

        “恭喜你。”

        明霜说,“以后会越来越好,那男的不懂我们产品有多好,等着,三年后,就是他求着我们卖给他了。”她语气笃定。

        江槐就爱她这璀璨耀眼的模样,他认真说,“好。”

        “江槐,到时候,我给你买个什么。”她踩在雪地里,留下一串脚印,随后又折返回来,看到江槐还在门口,她说,“你不要就算了。”

        ……

        新年马上要到了,最近飘雪的日子越来越多。

        江槐回了一趟江宅。

        江氏是大家族,不过因为种种原因,本家人口越来越少,这一辈,只有江槐,江如枞和江千樟三人。旁系倒是越来越多,因为这几年林泉和江氏企业的壮大,年节时越发显得红红火火。

        大部分是江如枞在招揽,江槐不喜欢管这些事情。

        “今年你怎么办?”江如枞问,“有资格上门过年了吗?”

        江槐不语。

        江如枞面前摊着族谱,叹道,“今年又得修了。”

        他和江槐说着话,门被推开,蒋玉婉走了进来。

        蒋玉婉今年七十五岁,熬走了丈夫和儿子,现在身子骨还硬朗,不过她平日不在檀城,在小城住着养生。

        “今年是得修修。”她一眼看到放在桌上的族谱,“江槐,你组织来修修。”

        “千樟生了孩子。”江槐没做声,江如枞细长的手指敲了敲桌上族谱,“可以加进去了。”

        “先没必要加。”蒋玉婉说。

        江如枞抬头看她。蒋玉婉性格很强势,以前以为他腿脚的问题,对他一直不冷不热,从小,江如枞和她也不亲。

        江千樟,不是江承庭的儿子。三个人都知道。

        族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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