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朝闻道,夕死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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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来了。”

        何闻道的墓前,何夕可颓然站着,只一句,眼泪便扑簌落下。

        墓地很高级,何闻道的墓却很朴素,只用最普通的石板刻了“何闻道之墓”几个字,右侧还有一行小字,是何夕可后来加刻上去的:

        “朝闻道,夕死可矣。”

        出自《论语》,爷爷教会了父亲,父亲恪守了一生。在他极少数的自私行为里,把自己挚爱的这句话放进爱女的名字,算一件;他的离去,也算一件。

        但他的墓仍然瞩目,并不是因为周围的墓都很华丽,倒显出它特别。而是很少有墓,能如它般常年有为数不少的花束祭奠。

        何夕可蹲下来,把凌乱的花束摆放整齐。在这些大大小小的花束中,有看上去极为常见的祭奠用假花;也有从高级花店专门定制,一看就价格不菲的鲜花;还有似随手采于路边,只用一根白绳系着的野花。

        爸,看来,这么多年了,学生们都还记着您呢。

        何夕可擦了把眼泪,看着这些花束,心底流过一丝欣慰。

        她却没带哪怕一朵小花。祭奠这个词太沉重,用了,就仿佛切断了父亲在人间给自己留的最后一点念想。

        今天,她只是来倾诉的。像任何一个受了委屈的女儿一般,跑回家寻求父亲的安慰。她绵长而轻柔地讲述着这么多年的过往,时而微笑,时而抽泣,时而沉默,时而自嘲。

        何闻道是顶好的学者,却不是顶好的教育家。他温柔耐心的呵护何夕可长大,阻挡了一切可能到吹向何夕可的风沙,甚至没来得及教她一丝人间的繁杂,在何夕可最欢乐、最美好的年华,那么突兀地离开了。

        朝闻道,夕死可矣。

        何夕可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跟这句话和解,但多年过去,何夕可理解了父亲。他对自己和母亲的爱,多到满溢出来,只是稍微自私了一下,自己有什么理由去怪他。

        时值夏末,夕阳下沉时,风已有些许微凉。何夕可用了一下午时间,将满腹心事留在了这里,离开时,已平静安宁。

        远处有个身影正朝自己飞奔,何夕可有些惊讶,更多是歉疚。

        她何尝不知发现自己不见后,那两人该有多么惊慌,她带着侥幸的心理赌周一不会打开自己的房门,却输得彻底。

        但她始终有那么点不可理喻,有那么点不近人情,在遭受无法承受的重击后,只想逃到谁也找不到她的地方孤独疗伤。

        周一很快便到了何夕可身前,看着她,满眼担忧,却始终隔着不近的距离,没有伸手。

        气喘吁吁,一时也没说话。

        何夕可主动向前走了一步,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他,示意他擦汗。

        周一还在气喘,小心接过,连手指的接触都未有一点。

        他终究活习惯了如履薄冰,越是情难自已,越是要拉开距离。

        “我没事,对不起。”何夕可看起来真的很平静,平静地有点像被周一附体。

        江江好终于是追上来了,撞开周一就给了何夕可一个熊抱,话里尽是哭腔:“你吓死我了!”

        周一皱眉摸着被江江好撞痛的腰,看着抱成一团的两人,生出一丝羡慕。

        江江好多好啊,江江好永远也不会爱上何夕可,江江好永远可以那么直白的表示对何夕可的关心和担忧,江江好永远有陪着何夕可的身份。

        “好啦,好啦,我就是想我爸了。”何夕可摸着江江好的头,反过来安慰她。

        “你的手机怎么回事?一直关机!”

        “没电了呀。”

        “一直让你及时充电,就是不听。”

        “正在充的时候,陈志凡叫人去公司了呀。”

        “都怪陈志凡!”

        “是呢,都怪陈志凡。”

        “赶紧休了他!”

        “这不正在休么,还没签字画押。”

        “哼!”

        ……

        边听着前面两人的絮絮叨叨,周一边跟着两人往回走去。亲密无间又略显孩子气的对话此刻是最美妙的乐曲,抚慰了他前一刻还七上八下的烦躁。

        眼前两人都很美好,何夕可是失而复得的宝藏;江江好是越接触,他越欣赏的姑娘。她自信勇敢,为好友两肋插刀,却也不会丢失自我,她敏锐地探测出这世间最本源的真相,然后用不同的态度面对形形色色的人、事、物,可以娇憨可爱,也可以聪慧机警,还可以像现在这般,在挚友面前毫不隐藏。

        何夕可,还好,你遇到了很厉害的人。

        夕阳收起了最后一缕光辉,周一不动声色地向前多走了两步,为两个美好挡住了来自夜风的寒凉。

        三人没有立刻回p城,先去了一趟何夕可d市的老家。何夕可离婚又隐瞒归国的事,必须对何妈妈交待一下。

        周一也跟着去了,来的时候只开了他的车,回头得把两人带回p城。江江好跟何妈妈介绍他是新剧的投资方,老人家也没多问什么。

        江家的公寓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倒也不至于像何夕可之前住的小区那么老旧,但十几年也有了,是何夕可上初中时换的。房屋格局早已过时,动线设计不太合理,家具也相当陈旧,与人性化家居盛行的当今相比,不能称之为舒适的住所。陈志凡几次要给何妈妈换房子,她都没有答应。

        倒不算小,三室一厅,如今只有何妈妈一人独居,看着有些冷清。好在家具不多,打扫起来还算方便,何妈妈生性勤快,将屋里收拾地干净整洁。

        家在一楼,有个小院,何妈妈种了一院花草,还有些蔬果,莺飞草长的,很是生机勃勃,何夕可不在的岁月,就是这些花花草草在陪伴何妈妈。

        进入江家后,周一首先被墙上的合照吸引,照片中的何夕可约五、六岁光景,搂着父母,笑的很甜,门牙缺了一颗,眼睛弯成两个月牙。紧跟着他就震惊于那庞大的藏书量。江家家具确实少,但书柜却很多,从进门开始就有两个大书柜,书房,卧室也都有,里面满满的全是书。

        江父的遗照摆在书房,就在陪伴他读书、写文的书桌上,前面是他生前用得最趁手的一支钢笔,还有一坛酒,酒坛看着很是别致。却是没有摆祭奠的香炉。

        钢笔何夕可是知道的,酒却不知是什么时候摆的,父亲生前也没有喝酒爱好,何夕可疑惑地询问妈妈,后者淡淡回答是江父好友送的。

        何夕可与江江好祭拜了江父,周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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