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三节 晏柔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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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向左内史提出了许多这类关于农事的意见。将所有这些话说完,过午的饭已经端在他们桌上了。

        “吃完再回去吧。”莫内史向她们请道,“你们这来一趟府上也不容易,何况是为我将来的事计较。”

        “不徒是为左内史计较,亦是为万民计较。”天依轻躬身子,“小姐从前不管在晋地还是在河阳,当地民生有多艰辛,总是可以亲身体会的。为万民计较其实也就更是为朝廷计较,毕竟朝廷的天子军将官吏,日常的用度,仰赖的全是他们。”

        “是。”左内史悦然。

        大致用完过午的简餐,又同赵筠聊了一会儿,二人便乘上车子打道回府了。走在前往公车的路上,雨仍然下个不停。乐正绫打着伞,轻展起右臂,伸出伞外去接了几滴雨水。

        “现在轻松了。”她深吸了一口深秋温凉的空气。

        “现在轻松了,可以好好料理料理晏柔的事了。”天依点点头,“虽然左内史要将我们的点子付诸实行是不容易的,如何从官吏里面分出防疫的队伍,如何寻找能合作的家族,氏族当中人力怎么分配,如何让百工制造农具,如何保证不出乱子,这都是有风险的。”

        “这些风险只能交给左内史来解决。我们只充顾问之责,顶多在冬天陪他多下下田垄,看看那边实地到底是怎么干活的,再给一些建议。”

        “农业革命是一套完整的机制,它不仅改变田地,也改变人。我们向他说的还太少了,这会能实际付诸做的也太少了。不从肥料到整个土地制度都改变掉,恐怕难办。”天依有这个隐忧。

        农业要发展,总是不能清代的农民拿着化肥种地,靠化肥支撑起小农经济的粮食增长,还把小农经济带到二十一世纪去。农业革命走的是整合土地和农业资源的道路,建立的是资本主义的大土地所有制;七十年代的公社走的也是类似的道路。单个农民负担不起农机,集体购进农机,全社的田都机械化打灌;解放出来的人搞基建,或者搞乡镇企业,在农村也能拿工资。天依的伯父那几年就是基建队的。但是分田单干以后,大家自负自田,农机也拆成零件卖了,社队企业也倒闭了,他便继续做了四十年晚清小农。一直到近几年,才有人重新搞起农业集体化,试图从分田单干的坑里跳出来。

        “这种所有制现在也不是没有,原始的血缘村社就是一种原始的大土地所有制。”乐正绫对她道,“虽然它比封建的土地关系还落后,显然不是农业革命在所有制上发展的方向。我也不知道我们的主意在这个时代能怎么发展。”

        “这就是要实验了。”天依抿起口唇,“社会实验是非常危险的,如果浮夸了,是要遭殃的。就算把农业革命完全搬过来,我们也只敢在左内史的府下,天下最富庶的地方搞搞试点。日后如果用行政命令强制推开,按官僚体制的特点,我实在怕武帝朝会出现玩把戏搞烟幕的吴芝圃,甚至五虎将。”

        “我们这个时代的赵过就比较稳妥。他只改良农具,制造农机,被任命为搜粟都尉,到处去推广农具去。这种纯粹技术上的改良不会带来很严重的后果,而且往往有改良的功效。所幸我们提的几点建议也主要围绕着技术性的改良展开。在土地制度方面,我相信当地的人在运作的时候总有人有自己的主张,我们也担不起那个责任。”

        “或许吧。”天依走到车前,将语音转成西汉的面貌,同缪叔道,“可以上车了。”

        “怎么样?”在车驾启程以后,坐在车前的缪叔问她们,“使君觉得如何?”

        “使君觉得还可以,一些事情他应该会做。”乐正绫向他报告,“那就是今冬以后的事情了。”

        “不知道你们那些法子,真到了我们汉地是怎么样的。”缪叔鼓着缰绳,“最好是有一个好结果,地利真的能上去。”

        “思路上是对的,应该不会偏到哪去。”

        “要是我的子子孙孙真的能过上海国的日子,那就好了。”

        “缪叔,您有子嗣么?”天依就这个问题询问道。

        “嗐,要真有个后人那就好了。”缪叔的话里有点寂寞,“我这光是驾车了,驾车几十年,还没想过成家的事。结果头发都有点白了。”

        “叔人还是不错的。”

        “哪儿不错呀。就是在府上为事,赚不到几个钱。”

        “这人不错可不是说有钱无钱。您性子很温敦,谁嫁到您这准定享福咧。”

        缪叔在车前咂舌:

        “享什么福啊,我也老大不小的了。年青的时候,十岁廿岁的时候没想,现在再想了,也没有别家女儿愿嫁给我了。我这人到中年,也不好去祸害人家。”

        “叔觉得晏柔这姑娘怎么样?”

        听到这个话,缪叔迟疑了一下。

        “两位夫人净开玩笑了。去勾搭有夫之妇,那叔算什么人哩!”

        “晏柔说她对你很有好感,不管比起那个新来的仆役,还是比起府上的其他人,你待她都算是挺好的。”

        “是。女娃本来一个人在外不容易,我们丈夫还能凭做工赚几个钱,她就算有个父亲,在府上也撑不住。”缪叔顿了顿,“不过你们说的是真的?她真有那念头?”

        “真的。上回从霸堤回来以后,在府中的时候,她就同我们说了。”

        “这孩子,怎么不直接同我说呢?”

        “可能她也比较羞于提起这个吧。”

        “今年我在府上道听途说,那些流言说她是喜欢像洛夫人这般的女子,所以老晏才急着把她嫁出去。有这回事么?”

        “但是人的喜好本来就是多变的,我们海国确实有既爱女子又喜欢丈夫的人,不论男女都有。至于流言,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天依比较委婉地回应了这一个问题。

        “喔……”缪叔又加了一下马鞭。

        “比起现在那个姓田的,晏柔确实想和缪叔一块生活。那个姓田的有些不好的习气,譬如会把脾气撒在她身上。我们前些日子为她洗浴的时候,看到她身上那么多伤痕……”

        “那女娃才十七岁啊!”听到这里,缪叔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是。比小公子还常教训。晏柔嫁给了他,好像新给自己认了个主人似的。”

        “这不好。小田这人年轻,火气盛。平日里在府上受了挫折,也应该自己安慰,两个人一块地度过苦日子。新妇也没犯什么错,也要干各种事情……应该教导教导他。”

        “这些天碍于我们的势位,那田氏已经不打她了。不过我想这终究不是根本之策。不管是我们还是她,都想给她新寻个好的夫君。她说她对你有特别的一种感觉,像山一样。坐在你的车背后,就感觉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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