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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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重云的颜色如纸面洇开的淡墨,灰沉沉的,唯有稀薄之处破晓了几缕天光,侯府静谧无声,一盏灯笼摇曳着往青砖径上移动,末了,在西面的角门停住了,忽而了传来了吱呀的一声,有含糊的交谈声响起,紧接是车轱辘转动的细碎声响。

        是府外负责送新鲜菜蔬的方家的,穿着身青布袄子,她长了张可亲的圆脸,天生一副笑脸:“您仔细瞧瞧,都是地头刚摘的新鲜时令菜,什么蔫了的冻坏的都没有!”

        大抵是先前的几次都如她所言,厨房管事的也信得过她,只是打着灯笼凑近了那车菜,随意看了两眼,便算应下,给她结了钱:“老地方,你拉着车过去,有人在那帮你卸!”

        方家的嗳了声,接过钱道:“不耽搁管事的,您忙!您忙!”

        管事的交接完便忙去了,拉菜的驴子有些不耐,打了两声响鼻,女人伸出手安抚它的脑袋,没急着去他吩咐的老地,稍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没多久便听见个年轻的女声叫道:“方婶子?”

        方家的的视线在灰雾朦胧的晨景中多了个盈盈走来的姑娘,对方一身水青色的服饰,手提绢布灯笼,髻上绾着两朵绢花,忙应她:“嗳,是婶子!”

        听兰这下放了心,上前亲昵地拉住了妇人的手,“婶子没等久吧?”

        “没呢,今日脚程快了些,要在往日还没到侯府呢!”方家的笑。

        “那便好。”

        说来也巧,听兰和方婶子来京城之间是知根底相熟的一乡人士,关系要好,听兰在侯府当婢女,方婶子则在京城嫁了个老实肯干的男人,后来有日偶知道对方时往侯府送菜,也就联系上了。

        二人身上都有事在身,寒暄几句便说起了正事,方婶子道:“你前两日托我打听的马车行当的事情,我打听到了,有几个赶脚的车夫还算本分中用,就在东街市……”

        听兰仔细记下了对方说的几个名字后,殷勤道谢,又给她塞些钱,方婶子推脱,“也不是多大事儿,都是我男人相熟,他问一下便知。从前我遇了难,还是你伸手帮的我,这钱怎好收!”

        “叔婶跑一趟不容易,钱不多,也就一点心意。”听兰坚持塞给了她,自然,她找上人的时候未说说实情,但听兰既敢拜托方婶子,对她自是信任的,便是未来事发,不说不会查到府外一个送菜的人手,便是查到,也能料定对方不会向人多言。

        听兰和人告了别,寻原路回去,天光不见亮起,反倒更浓沉了些,下起绵绵细雨来,雨丝在初开半卷的荷叶上攒聚,一滴砸落池中,惊得黄红相间的鲤鱼翕忽游窜。

        听兰加紧脚步回去,还方进院子,便见嘉禾抓着伞在廊庑翘首外望,忙小跑上去,“姑娘怎么出来了!”

        “见外头雨下起来,隐约想起你出去时没带上伞。”嘉禾抚上她的肩衣,果然带着薄薄的湿意,“先去换身衣服。”

        “哎!”听兰开心笑着,同嘉禾小声道,“奴婢已经打探清楚了,姑娘,为何不让方婶直接帮我们订车马?”

        风恰吹向檐廊,嘉禾柔软的裙角被吹起浅浅的弧度,那双乌眸静的出奇,仿佛离定下的婚期越近,她的内心越坚韧沉稳,嘉禾摇头:“她帮你是为你们间的情谊,是善心,可若日后因此事惹了祸可怎好?而且离京路途遥远,要挑个信得过的车夫,总要过了眼才能安心。”

        也是,听兰也是不愿让对方掺和进来的,兹事体大,更不能将事说漏出去,一时间苦恼了:“那可怎好,姑娘也是不轻易能出府的。”

        今日已是廿七,离婚期已然越来越近了,更没时间耽搁。

        “春日宴在即,往年这时二姐姐不是都要出去挑首饰么?”

        嘉禾会知道,是因为前两年的时候,陆元芷每每出府回来,总要将那些精美贵重的头面鬓钗向她“展示”一二。

        嘉禾也不知会这般赶巧,晨间陆元芷方被她挂念一番,雨霁放晴后便来了时机。

        来人当然不是陆元芷,近些日她消声匿迹了一般,倒也不来折腾她了,何况上回她和她动了手,嘉禾估摸着陆元芷恨不得寻仇呢。

        带着一干侍女仆妇前来的是谢氏,谢氏走在前端,身后的侍女捧着衣盘,鲜艳的红似血一般的刺目。

        是嫁衣。

        谢氏当然不会花太多心思在准备嘉禾的嫁娶事务上,嫁衣是照尺寸卖的成衣,但衣裳是穿在身上的,总要被人看到,倒是没敢再料子上含糊。

        谢氏心中也是堵着一口气,忍不住怨怼起来,本来买来这件嫁衣已是花了不少银钱,同侯爷说时有几分有几分邀功的意味,未料陆通尧听了,除了言语几句上没什么用处的赞赏,还顺口道了句:“拿去给嘉禾上身试试,不合适再挑着改改。”

        平白给自己添了件吃力不讨好的活!

        那死丫头,这嫁衣通身的好料子,给了她谢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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