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獬豸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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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不明所以看向她。

        “此案还没有结束。”黑白神情凝重道。

        此言一出,蒙石峰立即哭丧着脸瘫在地上。

        看来黑白讼师是不抄了他的铺子誓不罢休啊。

        旁听众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还未结束,还有戏看。这,这可太好了。旁听席掌声雷动。

        “李老伯,”黑白走到坐着的李虎跟前,单膝半蹲了下来,好平视着跟老人说话,“您要的公道,我替您讨回来了,您可满意。”

        “满意。”李虎微笑着点点头,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黑白的肩膀,“谢谢你。”

        “谢谢您的肯定。”黑白的眼睫微微垂了下来,长长睫毛掩盖不住眼眸里溢出的悲伤,“可是我,不是太满意。”

        老人愣住了,显然不太明白黑白的话中之意。

        他要状告一头偷奸耍滑不肯干活的老黄牛,现在已经查明偷奸耍滑的乃是牛贩子,而非牛。牛贩子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官府已经给了他公道,他确实是很满意,他不知道黑白为什么不太满意。难道是认为官府判地轻了?

        “李老伯,你是几岁从军?”黑白向老人展颜一笑,握了握老人的手,轻声道。

        虽然不太明白黑白为何突然问起这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但他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年轻女子,也笑了起来,回道。

        “十五岁。”

        “十五岁啊,十五岁的时候我在干嘛?”黑白歪着头,似乎在回忆自己的十五岁,“春困夏乏秋盹冬眠,四季如梦。早粥午饭晚宴夜宵,顿顿吃好。十五岁,我在忙着睡觉和吃东西。”

        “哈哈哈。”

        “我也一样!”

        “谁不是呢。”

        旁听席里,立即传来同是天涯吃睡人惺惺相惜的笑声和附议之语。

        “李老伯是因为什么原因,在十五岁时从军?”黑白没理会旁听席的瞎搀和,继续含笑和老人拉家常。

        “齐国兴亡,匹夫有责。”老人正色说道,爬满皱纹的脸上一时间闪耀着神圣的光芒,“我识字不多,但学过些武艺,身为男子,当然应该让自己所学有用武之地,在能保家卫国的年纪保家卫国。”

        ‘在能保家卫国的年纪保家卫国’,没有慷慨激昂没有热血沸腾没有唾沫腾飞,老人只是淡淡说着。语气平淡地好像在说去集市就应当买些吃食一样理所应当。

        “好一句‘在能保家卫国的年纪保家卫国’”黑白猛地一击掌赞道,对老人的肃然起敬,“您对家国的担当,是我们年轻一代的榜样,齐国以你为傲。”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老人摆摆手,连声表达对突如其来赞誉的受之有愧。

        或许是从未被人如此赞誉,老人受之有愧的神情里多了许多窘迫和不安,黑白猝然心里一酸。她低下头,悄无声息地吸了吸鼻子,调整好自己情绪,堆起笑意,方才继续与老人聊起来。

        “李老伯在军营待了多少年?”

        “十五年了。”

        “十五年里,您参加过不少战斗吧?”

        “那不可是吗,多少次记不清了。印象最深的那次,发生在二十多年的一个冬天。那时,我们收到命令,要前往山谷伏击擅自入镜的立国军队,”想起往事,老人的眼神骤然暗淡了下来,“那一夜,突降大雪,西北风一直在吹。我和赵义还有许多士兵奉命趴在雪地里等着。趴着趴着,我们都觉得身体发冷,渐渐地身体发僵,开始动弹不得。士兵长去请令撤退,得到的回答是不行。立军马上就要到了,不能暴露,要继续埋伏,给他们致命一击。我们于是继续埋伏,我又冷又饿又困,赵义便给我小声唱戏提神。他唱的不好听,像被人捏着嗓子一样,吵地不行,听着听着我便没了困意。大约半个时辰后,我们接到立军已到达伏击地点,准备伏击的命令。我兴奋地一跃而起,与战友一起冲向战场。冲着冲着,却觉得有点不对劲,总觉得身边少了个人,仔细搜索才发现没看到赵义。当时战况正酣,我以为他被冲击到战场另一边,也没在意。直到我们战胜清理战场时,才发现他不在现场之上。我于是赶紧寻找,这才发现他已经被冻死在雪地里。”

        老人停了下来,泪水夺眶而出,哽咽着。

        “第三十三个,第三十三个,从军十五年,我结识了三十三位好友,没了,全没了。”

        “二十年前,立国贸然撕破两国协议,重兵突袭齐国西北边境重镇屯州。屯州守兵毫无防备,三日后城落。”孟季白蓦然从旁听席里站起来,朗声回顾二十年前历史,“立军连下数城,西北边境岌岌可危。后来,唐念征大将军一出雪地伏兵的锦囊妙计,打得立军溃不成军。唐大将军趁胜追击,夺回边境数城,成功挽回败局。从此,立国再不敢犯边。”

        孟季白悲悯望着伤心的老人,没有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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