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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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了一眼无忧,将刚才侍书小童手里抱着的册子一把拿了过来递给他,对着小童说道,“记好了,这是二殿下,以后别再冒犯了。”说罢,他便又从架子上翻了本册子出来,“这个是名册。”

  无忧抱着两本册子,显得有些力不从心的滑稽感,他本就瘦弱,这么大两本册子抱在怀里,更衬得有些细瘦单薄。

  “二殿下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在下就是了,公子走得急,但临走前却也交代了的,让奴才们好好照顾二殿下。”时笙对他笑笑,这也是个不过刚刚十八岁的孩子模样,挥了挥手让小童先出去,想了想又说,“二殿下,公子走前要在下转告些话给您,他说让您多看些东西,多找人了解点事,他怕是一时半会的回不了,那边的事扯着整个朝廷,不管不是,管起来也难。”

  无忧点点头没说话,转身便想离开,

  “还请二殿下多为蜀国考虑。”时笙叫住他。

  无忧疑惑的回过身,“什么意思。”

  “请二殿下多多为蜀国考虑,切莫对敌人留情。”

  “别管我的事。”无忧冷冷扔下一句话,二人便没了下文。

  无忧回到营帐,坐在何文泽的桌前怎么都觉得别扭。他替何文泽收拾了下桌子,由于一下子抱不动那么多书,一本书掉落在地时,翩然落出张纸。

  那是本被翻的边角起了毛的书,书页泛了黄,纸张变得极脆,仿佛一碰便会扯出个洞。虽是这样,但书角也没什么脱落卷页,可见保存的很好。不大不小的一本刚好拿在手里,无忧小心翼翼得将书放回了桌上,捡起脚下的纸。

  纸张也许是由于常年夹在书里,没有变得十分脆弱。信纸折了四折。无忧打开来,满张娟秀的小字便映入眼帘。

  这不是何文泽的手笔,他的字明显要大气的多些。

  我也不知这信什么时候才能给你,还能不能给你,我算不出你的任何运势,没办法替你逆天改命。如果我还能想起你,那你一定要收好我给你的东西。我不怪你,虽然我不确定,往后我越来越疯,会不会恨你。但你始终是我的儿子,是祝部的孩子。

  这张纸应该是当时他整理祝氏遗物时收下的。

  无忧看不懂信中的改命,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母亲才能如此直白的向儿子诉说不能保证自己的恨。

  他仔细把何文泽桌上的书都翻了翻,在另一本书里同样找到一张纸。

  不同的是,这本书并没有显得那样陈旧,虽然纸页一样泛了黄,可应该是他不怎么看的。

  这是两张纸贴在一起的。上面的半张纸是他的字,下半张是自己父亲的。

  上半张应当是何文泽默下来的,有两处小小的停顿。他默写的,是何涉曾经的圣旨,有关处置他的母亲祝氏,和他自己。

  下半张是何涉写给他的私信。

  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娘是罪人,你也想成个杂种么。你的姓氏暂时留着,给你做决定的时间。

  即使这信不是写给自己的,无忧也觉得触目惊心。

  这是发生了什么?何文泽…你有什么事瞒着我的?

  无忧想不明白,便没再多想,将两张纸又分别塞回了书里。

  他大致翻了翻名册,放在手边,拿起粮草册,研了墨,仔仔细细的将疑惑的地方写在纸上。

  至少看了这么几页,没有出现什么错处,支的进的一个不差记载完好,看来管事的暂时还整理的不错。

  何涉何文泽均是御下严格,不出什么错处的话也不像是被打惨了的卫国,不至于那样凄凉。

  他把册子整理好,准备送还回去。

  他想起何文泽书里的两张纸,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呢…

  无忧决定先把东西送回去,回来再慢慢想。在粮草册上耗的时间太久了,根本没有注意到时间。无忧一推开门,眼前是漆黑浓重的夜和刺骨的北风。

  他想也没想就把门拍了回去。

  何文泽的衣裳应该放在哪个柜子里,无忧在门边的柜子里找了找,又翻了翻床头的。他从柜子里拿了件外衣出来,清清浅浅的草药味。一个没有拿住,衣裳带子耷拉在了地上,无忧蹲下身去捡,忽然瞥见了床下还有一个小柜子。

  无忧从不相信自己的直觉,可这次他总想着,打开那个柜子。何文泽走前说过,他的东西随便用就是了,无忧便也没了约束,将衣服放在床上,直接一把打开了柜子门。

  那里面只有几个小瓷瓶,无忧也不知道是什么。何文泽素通药理,又常能制出点什么良药,万一是什么救命的东西,自己动了就惨了的。这柜子里的东西不免让无忧有点失望,他刚准备关上门,却发现柜子的内里似乎要比从外面看小了不少。

  无忧干脆趴在地上,用手指指甲点点戳戳柜子的木壁,果然发现了角落里的小暗格。

  如果没错,这应该是打开这个柜子内里真正的暗门。只是无忧不通奇门之术,无论怎么也是打不开的。可他虽是不通,却也能大概记起,这是卫国边境部族的手艺,曾做了寿礼献给宇文卿,被宇文卿转手给了陈贞,自己这才能看到。

  他把柜子里的药瓶拿出来放在一边,用手指叩了叩内里,回应的声音空空的,应该是没多少东西。

  无忧把药瓶摆回去,披上了衣服先出去把册子送回去。

  他也想过何文泽的事,只是何文泽什么也不说,所有的东西就只能成了猜想。自己在卫国时他跟着父亲来过,也见过几面,无忧只觉得,每次见他一次,他常挂着的笑意就多一分,与此同时相并出现的,还有他更加令人捉摸不透。

  自己可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到底在卫国兵营和谁走得近。如果何文泽一早就知道了是阿九,那他为何不加阻拦。

  无忧还是决定开口问时笙。

  “二殿下恕罪。在下…不敢说。”时笙的回答是无可奉告。

  他知道何文泽的手段,既是他的人,那定了不说的事,是怎么也问不出来的。与其强行逼问,不如不问拉拢人心。

  “什么?”阿九一愣,“蜀军大将回去了?那他们皇帝呢?”

  “这个…探子说不知道,好像是也跟着回去了。”方璟想了想回道。

  “那他们现在还有谁?”

  “说是二皇子在营里任主帅。”

  “二皇子?”阿九想了想,又问,“哎,曾经是不是有送皇子来卫国的习惯?我记得是只送大皇子的,是吧。”

  方璟点点头。

  “我…突然想试一把。”阿九拿起桌上的笔在手里把玩,这是他做些重大决定时的常用舒缓心情的办法,“我想,蜀国就快到了兵临城下的境地,前日他们偷袭,伤了我们不少人,为何我们不能偷袭。只是…这情报准么。我总觉得有点不放心,毕竟这种情况,主帅难道是护送皇帝回去?可皇帝又因为什么非要回去。”

  “来人没说,你要是不放心,那不如先试试虚实。一来能护众人,二来也能看看那二皇子是个什么来头。若真是如这情报一样,再想点策略也来得及。”

  “可也有说过,那二皇子的情况?”

  “没有听说,只听闻应该是个没上过战场的。”

  阿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行吧,我去和将军们商量一下,这样的机会难得遇见。不过走的大将…可是何姓的吗?”

  他从前不识蜀国的皇室宗亲,就连蜀国送来的皇子他也不曾见过,只顾了玩乐。之后跟了兵营做了军师,才开始慢慢了解些战场上的事。驻守了都城外,阿九才算是在温衡那得知蜀国带的人里有一宗亲。

  一开始他并不理解,后来仔细想想,自己也是宗亲,便就释然了。

  “何姓的?你说那个出谋划策占着将位却不上战场的吗?走的是他和另一个将军。”

  “我听我们主帅说过那人,是有些真东西的,就现在这个情况,真的不想和他交手。”阿九叹了口气,秦绩驻守阳县无法调兵,这支军队还没真正见蜀国的面便被偷袭伤了不少人。朝廷也只能管着给刚刚够的粮,这么下去他真的怕兵中将士撑不住。这种情况下,阿九真的不想见到那个姓何的宗亲两军。

  “现在他走了,暂时应该见不着了。”方璟拍拍他的肩安慰道。

  “话说起来,你认识的人多,你听过那人没有?具体是怎么个情况。”

  “那支蜀兵里何姓的只有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你问的,你要是从前留意的话,应该能听过大臣偶尔谈起他,关于他这人,蜀国却说这不是他们皇子,近年倒是好些。这人安顿人心倒是好手,也擅长统御。听闻他御下赏罚并重,性子有点古怪,有部分人是怕他,有部分人是敬他。不过这些事你听听就是了,传了不知道几百十遍了,也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添油加醋的事难保没有。你只要知道尽量不和他和他正面交战,或许能借突袭伤他点。”

  阿九眼前突然浮现曾经一夜里,无忧和眼前那人。之前偷袭虽是和这无关,但明显派的都是精兵,先驱蛇虫再驱野兽,最后才上人。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无忧的说辞也让人难以相信。这种地方,如何会有故人。“这人…长的什么样子。”

  “好看。蓝眼棕发,可以用的上是纯粹好看。”

  “嗯…怎么会是蓝眼?”阿九点点头,自己那时也看不清那人得样子,只觉那人气势如虹,像是把不曾出手的宝剑,无名无姓,带着半点温柔儒雅,出手惊人。

  “他母亲是塞外的女子。”

  “行,多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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