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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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手。但他一个新手也能做成这样,可见他的师父…”温衡想了想,又补充道,“也难说,说不定是想瞒天过海让我们放松精力。总之他没什么经验,但总有点纸上谈兵的资本。”

  “阵前换将,还换了这样的将?蜀国是不是有什么急事。”阿九忽然想起无忧和自己讲过蜀军的营地,探子的消息和今日的突袭证实了这个情报的正确性,而无忧的突然离开也显得有些奇怪,“说回来,从前蜀军的将领是谁?”

  “攻城带兵的是他们皇帝,和他们的大皇子。”

  “皇帝?”

  “嗯,何涉。不过今天没有看到他,这次的指挥打法虽像是何文泽,可略有些不成熟,说是谨慎,可看起来也不似何涉的那么稳妥。”

  阿九回想了一下方璟告诉自己的情报问,“何文泽?是大皇子吗,只有这一个何姓的吧?方璟和我说过,他们那边何姓的刚刚走了,这才换成的二皇子。我也问了他们的大将,方璟的探子那边说是不清楚,并不知道。”

  温衡点点头翻开了本册子转到阿九面向那边去,“你看看这个,我们出兵前太后给的,说是先皇整理的。”

  阿九翻了翻那本册子,那些在本应自己国土上驻守着的将领便一目了然。这应该是自家大哥在世时整理的部分蜀将,现在在驻守着的并不止这些。他往前翻了几页,所幸册子不厚,很快就找到了何涉。似乎觉得没什么必要,宇文卿写的并不是很仔细,只单单写了几个心思缜密,心性冷硬便也罢了。但虽是如此,他还是用着重的把这页折了个角,以至于现在还能看出淡淡的印记。阿九往后翻了几页,看到自己想找的何文泽。同样的,记载极少,不似其余将领那样,虽不能清楚到善用兵种,可也多写了几笔每个将领的约摸性格。

  而何文泽名下的记录却是一个触目惊心的煞字与晦迹韬光一词。

  “这是什么意思?”阿九指了指那个煞字疑惑问。

  “一点传闻,说是克死不少人了。你有时间关心那个,不如关心关心晦迹韬光这个评价。”

  “那这个评价…?”

  “这人脾性古怪,没个正型,带兵也不怎么按常理。我曾和他对过两次,是个难得一见的才子,和他正面打倒不如突袭他。幸亏他不在,不然你是怎么也别想上阵的。”

  “哎哟。我那不是为了,自己判断一下他们二皇子嘛。”阿九笑笑,却一直在想蜀军是否和无忧有联系。

  他叹了口气,自己…救了个狼么?

  也不知是怎么个情况,虽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盘,无忧却总是忽然惊醒。

  应该是刚刚五更天,故国入梦,满地的鲜血和穿过了血肉挂在长戟上的尸体也一并而来。当时姐姐身上的嫁衣像是从凝固的血海里拖出来的。

  无忧依在床边,揉了揉额角,又把自己缩了起来。

  炭盆里的火也熄了,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他就是怕黑。

  夜里的山边极冷,风呼啸而过,吹的无忧心里发颤,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点上灯。可看着床下帐中的漆黑,他又总是不敢下去。

  怕黑?

  他耳边是阿九温柔的声音。

  无忧猛的睁开眼睛,不耐烦的跳下床,急急忙忙的将灯点上,这才又回了床上。

  营帐里顿时明亮许多,橘黄的火光影影绰绰,从门缝挤进来的风吹的灯芯有些不稳,明明点着灯,却也有点萧瑟。

  无忧也没了睡觉的兴致,正好何文泽有睡前读点书的习惯,床边还留着几本书,他便随手拿了本来看着。

  是本兵书。

  他不爱看,便又放了回去。翻了翻床头的书卷,在三五本书的最底下,看到了本诗集,还有几张他画的画卷。

  无忧将画卷放了回去,无所事事的看起了那唯一一本自己感兴趣的诗集。

  何涉去世的消息没有传出去。无忧看着诗集心不在焉。一旦皇帝驾崩的消息让卫军得知,那怕不是要经常骚扰了,军心难安,何文泽尽力掩盖下去还是有理由的。

  可应该如何才能维持下这个局面。

  无忧自知不会打仗,读的书也不够多,卫军还有前几日何文泽带兵突袭留下的伤,自己这也被他们刚刚突袭过,应该近期都休养好前是暂时不会动了。今日的突袭,应该也仅仅是点试探。

  现在可以休养,可等过段时间一直不肯出兵难保军中众人没有意见,可无忧实在不擅长打仗,他本身还在怕,如何去学。

  蜀国的事不能不管,由着他们克扣粮草下去,前线再怎么努力也迟早饿死。

  无忧看不下去书,索性扔在了一边。

  不管怎么说,这里的人都是故国来的。无忧阔别了许久,又不长在蜀国,对于蜀国的一草一木,其实并没有多少留恋。长夜漫漫,少了阿九这个话痨,他有些不太适应。许久,无忧还是想着出门走走。

  蜀军营帐里除了巡逻的士兵,也没什么特别。

  无忧紧了紧衣服,单手抓着固定仅仅是披上的外衣,他仰头看着霁雪后的夜空,寒冷的风刃似也温柔了不少。

  不知是哪儿来的乐声,应该是枯枝上的叶子,吹的是故乡的小调。声音不大,应该是从自己身边的营帐传出来的。

  他推开门,发现时笙正在替伤兵包扎伤口。

  “二殿下?”时笙笑笑,他应该是与何文泽同年,十九岁的样子,倒是不如他稳重,多的是些蜀国人的豪放凛冽。

  无忧没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时笙也没再理会他,自顾自包好了伤口便随着他出来了。

  “二殿下是被吵醒了吗?”

  无忧摇摇头,“没有。”

  “起初我们也不理解,从前的军令很严,那不,前段时间打到皇城了,当时说过,城里跑出来的格杀勿论。可最后一关还是没破,便被皇城的军队打了回去。”时笙知道无忧不理解为什么军营里能有乐声,便又解释道,“后来我们败退,逢了温衡的军队和秦绩想交接,才临时决定在这边安营扎寨的。其实我们想打到皇城,第一件事就是接回二殿下,可我们还没进去,就被赶出来了。不知怎么的,主子当时向先皇提议,说是除饮酒作乐骚扰百姓违反军规扰人休息不许做之外,别的倒也不需要管那么严。”

  无忧思量了一会,略显怀疑问,“有用吗。”

  “征战多年,高度紧张只会十分麻烦。我都想家,那别人呢?大家也是知道轻重的,顶多哼点故乡的调子,不至于荒废了训练。”时笙看起来也是常和何文泽没大没小惯了,这笑颜虽是不羁倒也可爱。

  无忧看了看他,本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只听了解释后也对这些人多了几分了解。

  “多谢你。”

  “二殿下不用谢我,多谢谢公子就好了。”他话刚说出口,笑容凝固成一脸犯了事的样子,“别跟公子讲。”

  无忧瞧着他的样子,有些犹豫的开口问,“何文泽…对你…你们,怎么样?”他本觉得,时笙是不会开口的。

  “公子对谁好或是对谁不好,这都不是我们能说清的,做奴才的在背后又怎么敢议论。但是在下能说,公子对二殿下绝对是好。”时笙看着无忧不置可否的表情,像是个兄长对自家小弟那样恨铁不成的叹了口气,无奈笑道,“在下知道二殿下是不信的,这些话原也不该说给二殿下您听,都是公子叮嘱了千百遍的。您本也不信,在下不说便更好些,留下的还是得二殿下自己判断。”

  “你说就是。”无忧有些不太明白,何文泽向来云淡风轻,怎会有些事叮嘱了人。他的心事,一贯是不与人说的。

  “在下知道的也不多,但敢说在下讲得一切都是真的。二殿下离开没有多久,在下就陪着公子了。嗯…”时笙想了想,久远的事他似乎也不太记得,而后不好意思的用手指卷了卷垂下来的一缕头发,“嗯…其实,二殿下在卫国的时间多些,又过去的早,自然是不知道的。在下是蜀国大姓,所以早年跟着父亲,也能了解些大事,也见过一两次公子,当时也没事做,就自作主张的去跟公子做事了。虽说公子早年不受重视,可怎么也是国里的唯一一个皇子了。”

  无忧的目光落在了时笙眼里,是有些奇怪的温柔。

  “在下只知道主子时常想着二殿下,开始他不愿意说,后来再问,他提过两句。之后…虽然主子现在性格还好,可当时经了个事,整体来看没变多少,但总是和从前有些不同了。”

  “嗯?”无忧一愣,这些事何文泽从未和自己说过,“什么?什么事?”

  “在下已经说的够多了,这…就真的不便说了。”时笙摇摇头,满怀歉意的说,“但是二殿下可以看看公子的房间,兴许有些东西。”

  无忧知道自己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时笙也真的说的够多了,他便点点头,“谢谢。”说罢,他转身准备去翻翻房间里的东西。

  “二殿下。”

  无忧一回首,“嗯?”

  “在下看得出来,二殿下似乎有什么心事。”

  他没有说话,只等着时笙的下文。

  “心事在本国便也罢了,公子交代过,只要二殿下无悔,便请二殿下一定以大局为重。”

  无忧没做任何反应,转过头便准备回房。

  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又怎能无悔。此生尽付,国和你,也只能选择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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