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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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注意,以捡到的理由还给了官府。

  快马加鞭,这玉佩与何文泽的书信一起,没有任何耽搁就到了宇文淮烨手里。

  玉佩是他九叔叔的,宇文淮烨认得。

  不难想象,阿九把这个给了谁。攘外必然安内,宇文淮烨倒是不怎么在意无忧到底来卫国看谁,既然何文泽都说了,不过是打算联手贸易而已,他也没有再过多管闲事。他最在意的,还是阿九的行为。

  这算是坐实了…通敌叛国吧。

  宇文淮烨把手里的书信揉了又揉,紧紧的握在手心里,那枚玉佩也被他随手丢在桌边。

  “陛下…您注意身子。”林煜不安的关心了一句,他并不清楚那信上到底写了什么,那玉佩又有什么特殊意义。他和宇文淮烨的关系并不算太好,且又是个尴尬的地位。林煜出身虽不是宇文怜的幕府,可官职却是宇文怜举荐的,平常私底下又和李贤关系不错。这宇文怜和李贤双双被猜忌,其实林煜本人也知道,至尊并不信任自己。目前来说,李贤被迫搬离了自己的府邸,去和阿九一同住,也就证明,至尊已经开始对阿九也怀疑了起来。林煜并不想看到,这般相残的惨事。

  “让你做的事情,你做了么?”宇文淮烨冷淡去瞥了他一眼问道。

  “臣…”林煜抬眸,不知该如何去说。

  二十条罪名,换李贤一个结局。

  这二十条罪名,他让自己去编,他明知道,自己和李贤是过命的交情。

  “快点处理吧,交给你这点事都办不好。”宇文淮烨冷声嘲讽道。

  他的意思林煜已经很清楚了,他始终不肯放过李贤,也不肯放过他自己。明明宇文淮烨,对于这件事也在极其心疼。

  只不过至始至终都是轻信了谗言,和流言而已。

  故人不再,惟有已旧容颜,余半点相似。

  “其罪一,与敌密谋,传国之机密。其二,阵前督战不利,致以损伤惨重。其三,延误战机,错失机会,致以亡将。其四,见于先帝,罪于先帝并多次顶撞,目无君上。其五,行为独断且行事无能。其六,偷藏珍宝,不报君上。”

  李贤和阿九一同跪在院中,后面的所有,他都没有再听下去,任由诘难。

  让阿九最为意外的是,李贤对于这些罪名和诘难,都是一笑而过。

  他忽然想起自己幼时见到过的,那是李贤刚刚任官,还没有多久。一时风光,门前行车行人不绝,至尊御赐百件珍奇。

  只是听着李贤自己说,那些珍奇宝贝,都在战争里换成了银子,替宇文淮烨支给了前线的将士们。

  “这些都是谁写的。”李贤仰起头,呆呆的问道,“这二十条罪名,我从未有过一条。”

  “李大人不必管这些,只是陛下让微臣问您,宫中诸事岂是你能得知?你为官不正为人不端,凭何谈戍国?不忠不孝你又何谈为人?猪狗不如罢!”

  面对使臣,李贤只是微微偏偏头,最后垂眸,满目柔光一笑。

  他知道,流言不过是流言,宇文淮烨这么厌恶自己,更是少不了看不上自己的所有臣子的谗言。话兴许不是宇文淮烨的本意,大约只是讨厌自己的人,趁机都说了出来。

  可笑战报是李贤报以至尊,军饷发不出的困难时候,找不到其余氏族官员,是李贤一个人变卖了曾经的宅子,卖了曾经的赏赐。

  满心衷诚无处诉。

  “我想见见陛下,求您…”李贤鼻子一酸,俯下身子重重的将头叩在地上。

  阿九看到,刚刚那个敢于反对圣旨,说出自己无一处符合的弱骨书生,知晓了宇文淮烨这般厌恶后,颓然的像是街角染上灰尘,黏连再也无法随风的柳絮。

  他还是如愿一见,都说相见情切,宇文淮烨也突然后悔,自己这么做到底应不应当。

  “我以后,就不陪你了。”李贤苦笑道,“你一定一定要记得,照顾好自己。我不在的话,就没法经常记着你了。”

  这一次离别,说不好就是一世了。

  “下次见吧,只是可惜了。这么久,你不仅不信我,我还要被挂上佞臣的名号。”李贤的话里有点微微的怨,但更多的还是心痛。

  宇文淮烨想出声挽留,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他确实,不再相信李贤。

  “别太难过,这个结局对你对我都好。你也不用提心吊胆的,我也没有必要再平白让你怀疑我。”李贤背过身挥挥手,笑得明媚如初。

  这样的结局,确实对他们两个人都好。李贤也不必因此再日日伤心,宇文淮烨更不必再日日担忧。谁都不会不在意,权臣的幕僚。

  此心辜负于帝王家。

  “不是你的错,但是我原谅你。”

  “我不需要你原谅我!”宇文淮烨没有底气的怒吼道。

  李贤一怔,随即又笑了起来,“好。”

  这是宇文淮烨听到他最后的话,他望着李贤的背影,不再讲一句话。

  在他将要踏出大殿门槛的时候,宇文淮烨忽然追了上来。

  他从后面抱住李贤,什么也不说,只是把头贴在他身上,就这么抱了好一会。

  “对不起。原谅我…”

  李贤轻轻拍拍他的手背,眯起眼睛舒了口气。

  他终究没舍得杀他。

  远行山川,去家万里,悲风动地,吹不散浮云,日光暗淡。

  谦谦君子,风华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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