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誓死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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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终了。

        芜歌的眼角涩意愈甚,可泪却早已干涸了。她扭转头,看向席地而坐的俊美男子“该说的,狼子夜应该都转告你了。我无话可说。”她说完转身便走。

        “小幺”义隆扬声叫住她,“你走不掉的。过来,坐下。”

        芜歌住步,扭头看向他“难不成陛下是想扣押大魏的准太子妃”她昂了昂下颚“阿焘就在鸿野。”

        义隆的眸中闪着隐忍的怒意,被他强压下去了“小幺,别胡闹了。随朕回建康,你想要什么,只要朕办得到的,都依你。”

        芜歌快要被他这四两拨千斤的话给气笑了。她当真笑了笑“大宋的陛下如此说,是要纳阿芜为妃吗”

        不等义隆回答,她笑愈甚“大宋地处南方,土地富庶,可我大魏同样人杰地灵。更何况,我是阿焘的正妃,将来他继承大统,我便是大魏的皇后。据阿芜所知,陛下不仅有中宫皇后,还有四妃及众美人。”

        她的笑越来越嘲讽“是什么让陛下觉得阿芜会舍弃皇后之位,去与建康宫的那些莺莺燕燕争风吃醋”

        义隆看着她,语气平淡无波“若是你不喜欢,那些妃子美人都可遣出宫去。”只是,落在瑶琴的双手却因为隐怒而微微颤动了琴弦。

        “袁齐妫呢”芜歌脱口问出这句时,便后悔了。

        义隆的眉眼动了动。他起身踱近她“朕应许过故人,要照顾阿妫一生。”他抬手想为她捋去落在眉间的一缕碎发,却被她急退一步避了开。他执拗地再踱近一步,伸手抚上了她的脸。

        “刘义隆”芜歌愤怒地抬手要拂开他,却被他掌住了手腕,再用另一个手,又被他桎梏住。

        义隆锁着她的双手,却是笑了笑,只是这笑却带着一丝苦涩“这才是朕认识的小幺。”

        芜歌被桎梏得动弹不得,索性懒得挣扎了。她的心口像烧了一团火,随时都要把她吞噬一般“徐芷歌已经飞灰湮灭了”她看着他,唇角勾着轻嘲笑意,眸子里却泛着潮意“一个死人会在乎你的贵妃之位,会在乎接管这大宋江山的子嗣由谁所出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义隆脸上的笑意褪尽,他的唇颤了颤“小幺,我们分开的四百六十七天,我没一天不在想你。从你那日走出承明殿开始,我便开始想你了。你在金阁寺的一百日,我”他心口起伏,却是咽回了话。他暗吸了一口气,才接着道“我并非像你所见的那样无动于衷的。”

        “呵”芜歌只觉得可笑,她在金阁寺病得奄奄一息的时候,他正忙着筹备三个月后的大婚。建康宫里,皇帝对未来皇后的痴情与痴心,父亲一字不落地捎信告诉了她。

        她知道,他命司珍局熔掉了那顶原本属于她的后冠,又召來天下第一妙手为他的皇后赶制了后冠。其中,最亮的那颗夜明珠,听说是皇帝十八岁那年去往东海游历时,与当地的渔民一起下水打捞到的。

        她知道,在她离开建康后,皇帝下令宫人将承明殿里里外外所有与她相关的痕迹,都清扫掉了。

        她知道,那十年时光里,他们互赠的所有礼品,包括眼前的那把伏羲,都被他下令扔掉了。眼下却不知是从何处捡回来的。

        义隆不知为何,见她眼角含泪,唇角却噙着笑的模样,心底竟涌动起一股莫名的惧怕。他紧着她的手“小幺,我不信,你放得下过去。既然放不开彼此,为什么不重新开始”他笃定了语气“我们可以的。”

        芜歌只觉得这样的酷暑,她却觉得冷。她都给冷笑了,便懒得再装刘氏阿芜了。他们用十年相恋,却只用唯二的“卑鄙”两字结束。哪怕清曜殿外的诀别,也不过寥寥数语。

        她其实有好多控诉,有好多怨怼,她只是不屑地说罢了。

        而眼下,他竟然还在轻描淡写地拿着妃位和未来皇太子之位来羞辱她

        “你不觉得你可笑吗我三哥现在还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我娘已经成了一堆白骨我徐家也许过不了多久统统都要死于你手你对徐芷歌有情狼人谷她被掳时,你在哪世人嘲笑她时,你在哪宫嬷嬷羞辱她时,你又在哪她在金阁寺奄奄一息的时候,你又在哪你想她你与你的心上人买凶狼人谷的时候,想过她吗你熔掉后冠时,想过她吗你封后时,想过她吗”

        义隆的面色越来越苍白,只是双手却仍然执拗地握着她的腕。

        “刘义隆,她今生所有的苦难都是拜你所赐你对她除了欺骗,就只有利用和羞辱是你逼死她的她与你不共戴天,黄泉路上都不愿相见”芜歌一口气说完这些,泪已莫名地淌了满脸。

        “对不起。”这句话虽苍白,可义隆其实很早就想对她说了。他的眉眼微红,张嘴又咽下,许久才道“朕有负于你,只想余生尽力补偿你。”

        芜歌昂着下巴,用力地摇头“用不着了,徐芷歌已经死了。而且。”她的眸中闪着泪光“你想如何补偿你和司空府的斗争可以到此为止吗”

        义隆的眸子沉了沉。

        芜歌移眸看向缥缈的水面,夕阳西落了“从默许狼人谷掳我那刻起,你已经做了选择,我们也就结束了。”她看回他“阿车。”这句呼唤似耗尽了她的所有气力,“徐芷歌真的死了,你根本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她今生都不可能原谅你。”

        她又抽手,这次钳制她的力道松了许多,却还是抽不开“阿焘会来接我,神鹰营不是你这群护卫可以以少胜多的。放我走吧。”

        “拓跋焘就是你对朕的报复”义隆问,清冷中带着隐忍的怒气和无奈,“还是徐羡之的后招”

        “你想多了。”芜歌脸上的泪痕很快就被暑气和清风拂干了,“路是她自己选的。”她看着他,带着绝望的悲悯“她曾对阿车说过,若他招惹别的女子,今生都别想再见她。”

        义隆的面色变了变。他又想起多年前的那株兰花,他们为此冷战的四个多月。那刻,他其实就已经意识到了,阿妫和她,他终究只能选一个。

        狼人谷,他选的是阿妫。哪怕现在,他也不曾放弃阿妫,更不曾放弃对付徐羡之。

        他们终究是走不下去的。

        可是,过去四百多个日夜的相思煎熬又算什么他明明放弃了她,却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她。

        “咳咳”远处传来侍卫刻意的干咳声。

        义隆闻声望过去,总算抽回了手。那侍卫尴尬地低垂着脸,急匆匆地跑过来,对着义隆一通耳语。

        义隆的眉目动了动,看向芜歌的眼神很纷杂“大概有多少人。”

        侍卫垂首“少说也有五千骑兵。”

        义隆此行是轻骑而来,只率了三百精锐。若是正面交锋,在北鸿守军未来应援之前,恐怕就要被神鹰营围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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