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暖阁佛堂，再遇法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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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三更。
宁寿宫已经寂静下来。
一入夜宫殿就显得极安静，守夜的士兵在宫殿外巡视，宁寿宫内一时竟让人觉得杳无人迹，荒岛一样安静。
深宫长夜，人心灼灼。
解玉在一片黑暗里睁开双眼，起身，苏寻也已经准备好，他二人打开门扇，侧身出门，又轻轻带好，左右望了望，月光落在院里空地上，把宫殿的阴影投向地面。
解玉苏寻顺着阴影走，好在晚上宁寿宫内巡视的人不多，是以二人很快到达太上皇寝宫。
苏寻悄声问道“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此时离天亮还有很长时间。”
解玉道“宫人都要起早准备，若那人要有什么动作，应该也趁夜间。希望他夜间露面，就算他夜间不露面，我们便呆在这里，明日也可知道这太上皇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苏寻点点头，又反应过来点头解玉看不到，于是应了一声道“好。”
过了一会儿又道“这是我们第二次爬人墙头了，我现在似是有些困倦。”
解玉回头，黑暗里就看到苏寻歪斜着身子，眸子眯起来，看着像已经困得要睡过去。
解玉心里好笑，道“怀君要回去吗”
苏寻摇头道“不可，此次机会难得。”
说话间解玉看到一个白影来到寝宫门口，那人指间捻诀，开门进殿，解玉示意苏寻暂时不要说话。
苏寻看到那白影，暗地里一个激灵，吓得格外清醒。
那白影戴着帏帽，苏寻乍一眼看就像个鬼影飘过，着实心里一惊，待看清时，心道此人夜间遮面，着实装神弄鬼。
解玉皱了眉看那人，若他没看错，那人身上穿的应是僧袍。
他想到上一个幻境那李老爷说的和尚，牙色僧袍，腰间佩玉。
这么说，那李老爷也不是满口胡诌，至少是真有这么一个僧人，而这个所谓僧人，想必多半可能是那布阵之人。
他示意苏寻按兵不动，指了指寝宫后方。
苏寻会意，两人轻手轻脚地翻身过去，来到太上皇寝宫后面，透过窗往里望。
此时寝宫里是薄薄一层殷红的光，守夜的宫人身在原地，没有移动分毫，微睁着眼睛，眨也不眨，眼神混沌。
而那白色的人影此时站在寝宫正中，指尖在划着什么，塌上的太上皇身上是一层薄薄的咒印，那咒印繁琐复杂，只是推进得极慢，像把他包裹在一层逐渐成形的薄茧中，这样看倒有些异样的美感。
苏寻心中惊讶，回头与解玉对视。
又是一个大阵。
只是这阵着实有些麻烦。
这阵名唤“长恨”，本是佛陀怜悯世间良善之人所造之法，后被编排成阵。此阵透析人心所想，再为入阵生魂创造一个梦境，入阵之生魂所想即梦境所呈，用以完成人生前未完成之夙愿。
麻烦有二，一是此阵不用于阳寿未尽的活人，二是一旦开启，直到入阵之人夙愿完成之前，此阵不可破，若问引活人入阵会有何结果，亦或是中断阵法有何后果，饶是解玉苏寻二人，也不知道。
解玉心道此人当真狡猾，一个几乎不可能的阵，没有人轻易敢动，也没有人轻易敢破。
那红光仍在流转，那繁复古老的阵法，本该用佛法的金光缠绕在夙愿纯洁的透明魂魄上，一派祥瑞平和，如今殷红的光芒像在肆意掠夺，透着杀性。
他二人并不敢轻举妄动，原本的阵法完成夙愿后便会消退，只是如今在这世间，没有人知道该如何解决。
许久，那阵被推进了大半，那太上皇身上大片被烙上了殷红的咒印，那人挥袖停手，红光慢慢淡去，他似是极满意，转身离开，身上的佩玉丁当作响，从容离去。
天色开始泛白，苏寻解玉回殿后俱是沉默。
解玉许久之后道“方法不是没有。”
苏寻抬头，问道“什么方法”
解玉开口“杀了阵眼，或杀了阵主，可强行中断，只是后果未知。”
法华回到佛堂，取下帏帽。
太上皇的梦境里都是少年与青年，想来这是个不愿老去的帝王。
想着他又笑了，哪个帝王愿意老去。自古以来，他们为长生做的荒唐事还少吗
法华静静地等，等今天来找他的太上皇
。
他默默地诵经，只是心里却逐渐焦躁，像在等自己准备许久的作品。
他慢慢地可以听到脚步声。
他听到身后推门进来的声音。
他听到太上皇领着那小太监再往这里走。
他的嘴角上扬，眼里时满满的期待和疯狂。
今天的太上皇，会是什么样的呢
法华回过头去，却看见一青一红两个身影。
那红色的身影对身旁的人道“你佛堂。”
解玉轻笑了一声，指尖捻诀，罡风向着法华呼啸而去，法华仓促间躲过，仍是被割伤了耳边。
法华站定，闲散地对他们笑道“你们来了，来得正好，给你们看个东西。”
说着他伸手探向耳边，就从那冒着血珠的伤口开始撕，一点点地，慢慢地，不慌不忙地，像在逗他们似的，撕下薄薄一层人皮面具。
苏寻渐渐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
解玉望着法华，一时间不知如何思考面对。
那是一张，和苏寻一模一样的脸。
比苏寻更像苏寻的脸。
和上一世的苏寻，分毫不差的脸。
“是。”
三更。
宁寿宫已经寂静下来。
一入夜宫殿就显得极安静，守夜的士兵在宫殿外巡视，宁寿宫内一时竟让人觉得杳无人迹，荒岛一样安静。
深宫长夜，人心灼灼。
解玉在一片黑暗里睁开双眼，起身，苏寻也已经准备好，他二人打开门扇，侧身出门，又轻轻带好，左右望了望，月光落在院里空地上，把宫殿的阴影投向地面。
解玉苏寻顺着阴影走，好在晚上宁寿宫内巡视的人不多，是以二人很快到达太上皇寝宫。
苏寻悄声问道“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此时离天亮还有很长时间。”
解玉道“宫人都要起早准备，若那人要有什么动作，应该也趁夜间。希望他夜间露面，就算他夜间不露面，我们便呆在这里，明日也可知道这太上皇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苏寻点点头，又反应过来点头解玉看不到，于是应了一声道“好。”
过了一会儿又道“这是我们第二次爬人墙头了，我现在似是有些困倦。”
解玉回头，黑暗里就看到苏寻歪斜着身子，眸子眯起来，看着像已经困得要睡过去。
解玉心里好笑，道“怀君要回去吗”
苏寻摇头道“不可，此次机会难得。”
说话间解玉看到一个白影来到寝宫门口，那人指间捻诀，开门进殿，解玉示意苏寻暂时不要说话。
苏寻看到那白影，暗地里一个激灵，吓得格外清醒。
那白影戴着帏帽，苏寻乍一眼看就像个鬼影飘过，着实心里一惊，待看清时，心道此人夜间遮面，着实装神弄鬼。
解玉皱了眉看那人，若他没看错，那人身上穿的应是僧袍。
他想到上一个幻境那李老爷说的和尚，牙色僧袍，腰间佩玉。
这么说，那李老爷也不是满口胡诌，至少是真有这么一个僧人，而这个所谓僧人，想必多半可能是那布阵之人。
他示意苏寻按兵不动，指了指寝宫后方。
苏寻会意，两人轻手轻脚地翻身过去，来到太上皇寝宫后面，透过窗往里望。
此时寝宫里是薄薄一层殷红的光，守夜的宫人身在原地，没有移动分毫，微睁着眼睛，眨也不眨，眼神混沌。
而那白色的人影此时站在寝宫正中，指尖在划着什么，塌上的太上皇身上是一层薄薄的咒印，那咒印繁琐复杂，只是推进得极慢，像把他包裹在一层逐渐成形的薄茧中，这样看倒有些异样的美感。
苏寻心中惊讶，回头与解玉对视。
又是一个大阵。
只是这阵着实有些麻烦。
这阵名唤“长恨”，本是佛陀怜悯世间良善之人所造之法，后被编排成阵。此阵透析人心所想，再为入阵生魂创造一个梦境，入阵之生魂所想即梦境所呈，用以完成人生前未完成之夙愿。
麻烦有二，一是此阵不用于阳寿未尽的活人，二是一旦开启，直到入阵之人夙愿完成之前，此阵不可破，若问引活人入阵会有何结果，亦或是中断阵法有何后果，饶是解玉苏寻二人，也不知道。
解玉心道此人当真狡猾，一个几乎不可能的阵，没有人轻易敢动，也没有人轻易敢破。
那红光仍在流转，那繁复古老的阵法，本该用佛法的金光缠绕在夙愿纯洁的透明魂魄上，一派祥瑞平和，如今殷红的光芒像在肆意掠夺，透着杀性。
他二人并不敢轻举妄动，原本的阵法完成夙愿后便会消退，只是如今在这世间，没有人知道该如何解决。
许久，那阵被推进了大半，那太上皇身上大片被烙上了殷红的咒印，那人挥袖停手，红光慢慢淡去，他似是极满意，转身离开，身上的佩玉丁当作响，从容离去。
天色开始泛白，苏寻解玉回殿后俱是沉默。
解玉许久之后道“方法不是没有。”
苏寻抬头，问道“什么方法”
解玉开口“杀了阵眼，或杀了阵主，可强行中断，只是后果未知。”
法华回到佛堂，取下帏帽。
太上皇的梦境里都是少年与青年，想来这是个不愿老去的帝王。
想着他又笑了，哪个帝王愿意老去。自古以来，他们为长生做的荒唐事还少吗
法华静静地等，等今天来找他的太上皇
。
他默默地诵经，只是心里却逐渐焦躁，像在等自己准备许久的作品。
他慢慢地可以听到脚步声。
他听到身后推门进来的声音。
他听到太上皇领着那小太监再往这里走。
他的嘴角上扬，眼里时满满的期待和疯狂。
今天的太上皇，会是什么样的呢
法华回过头去，却看见一青一红两个身影。
那红色的身影对身旁的人道“你佛堂。”
解玉轻笑了一声，指尖捻诀，罡风向着法华呼啸而去，法华仓促间躲过，仍是被割伤了耳边。
法华站定，闲散地对他们笑道“你们来了，来得正好，给你们看个东西。”
说着他伸手探向耳边，就从那冒着血珠的伤口开始撕，一点点地，慢慢地，不慌不忙地，像在逗他们似的，撕下薄薄一层人皮面具。
苏寻渐渐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
解玉望着法华，一时间不知如何思考面对。
那是一张，和苏寻一模一样的脸。
比苏寻更像苏寻的脸。
和上一世的苏寻，分毫不差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