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 织琼瘦玉青稞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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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红坠地,枯枝满塘,这是无常境景定五年临安的初秋。

        街头横尸,被京城司卫一具一具从泥泞的地面上拖拽拉起,如掷垃圾般扔到京城里输送垃圾或夜香出城的粗笨木车上;京城通衢,每条道路皆设条狼士下士六人,趁着萧瑟凄冷的秋雨,涤除擦抹道上的狼扈血渍,免得贵人通过,沾脏了轮毂。

        赵访陌之觉魂,一直游荡在血污之间,希图可以用神术挽救一二,只是,奄奄一息之人,在他萦绕手心的道道紫光之中,非但没有回光返照,反倒立时咽了气。赵访陌这才发现,浓厚阴森的血气,已然吞噬了他的神力,即便他是封神之神,也奈何不了无常境的无常。

        他举起降妖杵,召唤天上的木族,只是,召唤咒语,亦被封印无常密境的乾坤八卦,悉数折射了回来,徒劳令他自己受了些反噬,觉魂受损,自行求生,瞬时附回到了他的元神此时正在雅宴上谢恩受爵的赵访陌身上。

        时间的镜头,于是复又拉到了歌舞升平的景灵宫雅宴上窗外,腥风血雨;窗内,雅乐丝竹

        赵访陌受了爵,反倒口吐鲜血,手捂胸口,疼痛难忍,宴上众人见状,皆大惊失色,不知所措,皇帝慌张过来搀扶“访陌,你可是旧伤复发了”谁也不知道,他是为了救街上那些无辜被屠生灵,而受了反噬的怨邪。

        太医院院使谢渠中,医者仁心,见赵访陌病发,跪着的身体,依然跪着,爬行着快速靠过来,要与他诊脉,可是,手伸至半空,被皇帝挡了回去“承你多年照拂,你便照顾得他,成这般模样了,如今,我已免了你太医院院使之职,你这是要做什么抗旨么”

        皇帝一言,显然已是不再信他,又添一句“从即刻起,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给我废了,连一子都医不好,我要你们有何用”

        荣王见赵访陌如此,终归是养了他二十年,也是于心不忍的,也凑上来搀扶他,亦被皇帝挡了“皇弟,注意你自己的身份,你虽活着,却是被褫夺了爵位,与了访陌的,你现在见他,不过如平民见王爷,岂能想碰便碰,你是嫌昔日打他,打得还不够狠么”

        就在一刻之前,皇帝免太医院院使之职、褫夺荣王王爷爵位,尚说得委婉体贴,此刻,访陌一伤,他便彻底与他们撕破了脸。他之护访陌,如虎护幼雏,令人不可思议、无可捉摸,陷入了糊里糊涂的懵懂和不明就里,谁还敢近。

        “陛下,访陌受得是鬼宿血祟,”吴骨错想都不用想,便知道他是用觉魂出去救人,生受了反噬。虽然骨错还想不明白为何神也不能为神,但是,访陌那撕心裂肺的钻心之痛,与自己每夜躲在关雎殿内,以妖元饲养空心锁之痛,何其相似,如出一辙,骨错是识得的“我知如何医治,让我试一试吧。再晚,只怕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骨错才为皇帝抄了柴氏、夺了荣王封地,皇帝视之如心腹,况依他之言,访陌命悬一线,便点头准了。骨错走过去,于访陌身后坐定,手掌抵着他的背脊,支撑住他,用自己饲养空心锁的挽心诀,救他。

        赵访陌却一把推开了他,给他传了一道心语“你早已妖力全失,再不能用妖力饲养你那空心锁,只能靠消磨自身生魂来饲,这些我全知道,现在,我的伤有多重,我自己也知道你若用了挽心诀救我,你的生魂必都要给我,你若全给了我,你自己还怎么活”

        “芷兮选择的,是你,你若能待她好,我就是死了,又有何妨。”骨错也传了一道心语,平静得说生死犹如闲谈。他要救他,为了兄弟,更为了芷兮。他的心痛,又何尝不是因为二人。

        荆芷兮此时,恍惚想起骨错曾说过,浊灭可灭一切不净之物,她不知道赵访陌与骨错间传的心语,却能看出赵访陌显然不让骨错救他。看着命在旦夕的他,她不及多想,已是跑过去,从身后,环抱住了赵访陌,她的左臂上的浊灭,吸附消化着赵访陌身上那至浊的血污之气,而赵访陌,被这猝不及防的温柔一抱,幸福得感动融化,他的手,握向了芷兮的手,那是他第一次牵她的手,那般细腻而布满温情。

        一旁的骨错,看着芷兮的义无反顾,即便明白她是在用浊灭救访陌,她那深情的一抱,还是如刀般,再次割痛了他的心。他希望救他,可是他之爱她,更甚“芷兮,你从不曾这样抱着我,一次都没有过,即便,只是轻轻地,淡淡地,毫无感情地一次拥抱,都不曾有。在你的心中,他终归,还是比我好。”

        “放肆”皇帝只准了骨错接近赵访陌,却没有允许芷兮。平民近王室,岂有那般容易。况且光天化日,授受不亲。

        “她是我的未婚妻。”赵访陌却嘴角抿出无限幸福的笑意,替芷兮解罪正名。

        骨错望着芷兮,眼中噙着泪,那泪里,写满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情。爱而不得无能为力深慕嫉妒“骨错,你又有什么资格,又怨什么”他这样对自己说,泪已没有出息地滑落。

        他不知道,远处的唐安安,也就是含念,也在以同样的目光,同样的泪眼,望着他。

        “为何我不知”皇帝对赵访

        陌这一言,表现出了沉重的关心和惊诧。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赵访陌道“是父亲代我向月婳赵家求的。”

        皇帝沉默无言少顷,说道“婚期定在何日,朕来操办,吩咐礼部下去准备,就依国礼来办。”

        众臣女眷,艳羡之即,目光都投向芷兮,但见她媚眼低垂、螓首娥眉,虽素衣木钗,难掩花容月貌,只是,竟突然间,委委坠身,双臂轻捶,昏迷倒地,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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