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回 丹书铁券柴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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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城内,轻绡软帐,歌舞升平,一应娇声滴语。这日,皇帝为彰显新得美人,于景灵宫设雅宴。上至王侯将相,下至士宦大夫,携女眷同赴雅集之约,但见山水画屏、插花修竹,虽在室内,犹有室外登高临谷之雅趣。繁文缛节之后,各自按官阶位次入座。

        唐安安犹抱琵琶,一曲霓裳羽衣,醉里吴乡媚好,无有不颔首称绝的。吴骨错确是不能直视,锦衣玉食,难掩她红颜忧伤。他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喉间哽咽,终是难忍,那毕竟,是他至亲的同族,同是天涯沦落,况还负着旧缘孽债。

        芷兮见他难过,从他手中轻夺过酒杯来,嗔道“你这是何苦”骨错看着芷兮绝美无邪的容颜,微微醉道“芷兮,为什么,我想保护的人,却都不让我护看着她这般逢场作戏,我心里难受。她这样,我欠她的债,只会越来越多,多到我再也还不起。芷兮,我们一起离开好不好我想躲开这桩债,我真的负不起了。”

        “你醉了,”荆芷兮并不知道之前密室中含念唐安安让吴骨错带她离开的事情,也便不知道骨错为何这般说话。他不过是在自责,他为了芷兮,拒绝了带含念离开,才害她委身赵与莒,如今这般郁郁寡欢,还要强颜欢笑。与其说他心疼,不如说他被愧疚吞噬了,含念的那句倘若是芷兮让你带她离开,你是不是便会义无反顾带她走了此时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折磨得他六神无主。

        可是,眼前的芷兮,永远不会说同样的话,即便是由他来求她,她也只是如此轻描淡写地,以一句你醉了,便打发拒绝了他。“我比谁,都要活得清醒。”他说道。却再也不提什么,只是一味低头喝酒买醉。

        “依朕之意,明日欲给美人封妃,圣旨已到了礼部,封号尚未想好,正可借此雅集,群策群慧,解朕之忧。”皇帝声色犬马,不忧国事民生,却为美人封号,殚精竭虑。

        “唐妃冰肌玉骨、冰清玉洁,便称玉妃,不知陛下意下如何。”工于阿谀逢迎、溜须拍马的贾似道,向皇帝谄媚。唐安安乃董宋臣所荐,如今专宠更胜当初贾似道姐姐在世之时,贾似道岂肯落于董宋臣之后,今鉴于唐安安出身烟柳巷,尚无朝廷或家族根基,他此时助她一助,有百利而无一害。

        此一言,引起立于皇帝身侧的董宋臣一阵睥睨,他奸佞一笑,笑中难掩讥讽你贾似道自命权倾朝野,不也一样,要给我董阎罗捧场

        “这室内,舞间轻奏温语的女子,确是婀娜生姿,”荣王赵与芮先是附和,终是含沙射影“与那室外,饿殍遍野、尸体横陈,不可同日而语啊。”言外之意,皇帝不计民生。

        “朕与荣王,乃同脉亲兄弟,此宴于你我,形同家宴一般,你不贺兄嫂之喜,却为着外人对朕旁敲侧击”皇帝脸上现出不悦之色“朕罢了早朝,与兄长约请各位,可不是为了换个地方处理朝政的,众卿家若不能随意,倒不如回各自衙门里的好”所谓不能随意,不过是不遂他意。

        “所谓兄嫂,乃兄之正妻,谢皇后最是端庄贤淑,此等场合,我却是拜会不到的”荣王自以为一介风尘女子,他编排两句无甚妨碍,皇帝闻言,也只是笑“皇弟说的是,纳妾之事,我确是该请了我的贤妻来。”

        谈笑风生间,有女官领着一众女侍,端上来茶盏,给诸位客席一一奉茶,皇帝端起茶盏来,品了一口,说道“明前的龙井,茶是好茶,只是差了些火候味道。御膳房的掌事,该换了。”一语下去,御膳房那边,已有人脱了女官帽,领了罪罚。一言九鼎,便是说此了。他之一言,她人之一生。

        此茶乃是荣王府进献的,皇帝骨中挑刺,也是要给顶撞他的荣王,一个下马威。荣王紧忙分辨“清明节气前,三王妃带着爱子,亲去茶庄采的,一芽一叶,甚费了些心思,因茶庄临崖,我那犬子还差点跌下崖去,这不,腿伤还未愈呢,”荣王见皇帝不时瞧瞧赵访陌,趁着追述采茶表心意,顺意为自己儿子久伤未愈的伤腿找了个好借口,一味怕皇帝继续寻衅责罚。

        “说起来,访陌这伤,也是许久带着的,前伤未愈,又添了一场新伤,”皇帝面带疼惜之色“朕让太医院院使亲自照拂,看来,还是不用心。”太医院院使谢大人,闻听此言,战战兢兢地,出了席榻,跪地磕头“臣医术不精,确不是不曾用心,也不敢不用全心全意啊,陛下恕罪”

        “陛下日理万机,还想着犬子之伤,”荣王却面色难堪、镇定自若,端起一盅酒,敬谢皇恩“王府与有荣焉”

        “陛下脾胃失和,酒是不能沾的,”太医院院使忙劝诫道“王爷不妨以茶代酒。”

        “谢院使体谅朕,自也不会慢待了王爷之子,这样的场合,还不快起来,归座吧。”皇帝念他年迈,也算用心,免了谢院使的跪。

        “陛下饶恕臣下不知之罪,”荣王道“只是我这府上奉的茶,方才陛下也说差了火候,我怎敢再以敝茶奉陛下。”

        “骨错略通茶理,”骨错一语,为荣王解了围“茶既是好茶,又是用心采的,若精心调制,岂不美哉”女官忙命人重新取

        茶来,奉到骨错桌前。

        骨错近取茶具,亲手注汤击拂,少顷,白乳浮盏面,如疏星淡月。宫中女侍过来端起,奉到皇帝面前,皇帝轻啜微吟,滋味果真不同凡响,连连称许点头陈赞“骨错之茶,尽夺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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