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在等我吗?

第(2/2)页

送这儿来的,早知道就在这儿挂学籍然后去一中或者实验高中借读了。”赵季叹气道,

        程留把他要的作业抽出来,递给他。

        你还有的选,而我甚至没得选,程留心想。只不过是每个人可选的范围不一样,木桶理论说到底也不尽然。

        赵季回去了,还是带着他的作业的。人咬咬牙是可以做很多事情,但数学题恐怕不行。

        又是一次年级集会,要搬教室到三楼新装修的多媒体教室。最难的是程留,他一个人要搬两个人的东西和桌子椅子,原先三楼的椅子是那种翻盖的老木桌。现在搬过去的是,原木加铁皮组合的两层新桌子。

        也没有叫人帮忙,他倒是甘之如饴。

        他心里总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在收拾燕其音东西的时候。像是有人出于信赖,把什么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他了一样。又或者是,所有人都认为我有处置他东西的权利。这是一种奇妙的认同感,程留说不上来。也许是自作多情,但总是要帮忙的,这事儿做了甚至还无处邀功。

        那是一种,我是有用的,我是被人需要的感觉。

        刚刚换了新教室,就是月考。又到了五楼的多媒体教室,他强迫自己收起急于收到成效的心,平静的面对题目。

        最终总成绩还没有出来,历史试卷忽然蹦出一个年级第一。卷子考得冷门又生僻,大题几乎全是不同历史阶段的比较分析,二班有人考了89。

        他虽然有点意外,但还是冷静下来了。

        当即李承膝在年级集会上放话:“这卷子我做都做不到80分,有些人我看也没必要点名。不要以为自己提前搜到了答案就真的以为自己还可以。”

        程留回教室看见58分的历史卷子没说话,不能说一片鲜红,只能说惨不忍睹。整个一班只有历史课代表考了61,那是一个上知褒姒造假,下知隆庆开关的奇男子。

        历史老师是一位年近四十的中年妇女,平时喜欢穿着丝绸外套拿鼻孔看人。来的时候反正名声挺大的,说是什么高级教师。程留不觉得什么高级教师回来这儿落户,他自己都有点看不起这个学校。

        在美学里面说这种懒散的姿态是一种倦懒美,文章里面还举了穿睡衣去食堂吃饭的例子。新老师上课那会儿他不知道怎么了就想到了这个,好像是在阅读课看的杂志上面的。

        “你们知道那个89了吗?”高级教师把卷子扔桌子上。

        程留翻开笔记本,见怪不怪。

        “要我说啊你们有些人就是不自量力,自己是什么歪瓜裂枣心里没点数吗?”

        下面的人无动于衷,甚至还有人在剪手指甲涂指甲油。

        “你们啊,就是被严苛的姗选机制选剩下的。云桥上一级的一中呢,就是最优秀最好的那批苗子。再就是这里的一中,然后是实验高中,然后是二中……最后啊,才是你们。学生就是分三六九等的,你们呢,就是最次的那一批渣滓。还净想着那些歪门邪道,不正经琢磨着怎么学习。你们这态度也不行,赵季,还在照镜子!”

        哐当一声,镜子碎了。

        剪指甲的声音也停了,鸦雀无声。一干人等麻木地想,其实都是听惯了的陈词滥调,她以为她能骂出什么新意吗?

        程留整理政治笔记的手没停,上课45分钟她一般要说半节课。要说高级没有看出哪里高级,恶心倒是有一点。跟吃了一条在厕所泡了三天三夜的咸鱼一样的那种恶心。虽然他自觉自己垃圾,但到底跟别人指着鼻子骂感觉是不一样的。

        他知道来这儿的一般只有三种人:

        一种是刚刚毕业来这儿刷资历的师范实习生,明德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实习期和试用期都是给工资的。第二种是学历不高,这边又广招师资进来的,质量参差不齐。第三种就是这个历史老师,考了编制有职称年轻的时候得罪了人,或者犯了事儿被贬了。

        怎么说,垃圾集中营,大小垃圾都收。

        他一开始听到这种话也会义愤填膺,也想撸起袖子上去解释,他不是这种人。第一次听这番论调的时候他甚至还写了三张a4纸的观点和陈列出来的理由来反驳,然后还特骄傲地拿给燕其音看。

        燕其音当时可好奇了,抽了他的纸说要细细品味。看完了还仔细叠好收藏了,语重心长地劝了一下义愤填膺的小狗。

        “别气了,你又不活在她眼里,管她做什么。”

        程留当时有点心态爆炸,年轻气盛。

        “反正她就是说的不对,你就不是这样的,我也不是!”

        燕其音想笑,感情他也不止气自己,还帮他那份也气了。

        他还想把刚刚那三张a4拿出来细细品味一番,“我的纸呢?不给我?”

        燕其音早叠好好了藏在下面那本砖头厚的字典里,眯着眼笑道:“我要收藏了,等你毕业了再拿给你看。”

        程留一脸莫名,“我就算是毕业了我也会照骂的,她不对就是不对。你给我!”

        燕其音拿着那砖头,直接拿回寝室锁自己柜里了。

        程留:……

        他知道燕其音是什么心思,他高一的时候看初三的自己曾经说的一些话都会尴尬地想给自己按下删除键,恐怕再过一年他又会想删今年的自己。介时,这个人再拿出来念。那画面太美,程留不敢想。

        从回忆里抽离,上面已经在讲题了。

        “这个a选项不符合题意,这个b结论错了,这个c……不管了就选d,这个是跟题目符合的。清朝有过短暂的开海政策,但从历史的趋势看,它的大政策方向还是闭关锁国的。”

        烦躁的心情缓解了一点,有些记忆犹如暗夜里的星辰汇合的光芒,不能触碰,却一直照耀着他。

        晚上他跟赵季借了手机,幸好当时申请的时候没有帮设备锁。他和燕其音的消息还停留在上次说他心虚的那段,简洁的页面总显得空落落的。

        “你还不来学校吗?”

        燕其音很快就回了他消息,“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了吧。”他说这话的时候本来是泡在浴缸里的,放在一边放音乐的手机突然响起了特别关心的提示音。没办法,还是把手机够过来了。

        “那你课程落下了怎么办?考试也不管了?”程留有些担心,

        燕其音轻轻地笑了,浴缸里的水被他闲着的左手搅出水花,哗哗作响。

        “你就只想着考试的事情吗?不问问我为什么吗?我怎么样了?”

        “我问你就会说?”

        燕其音不自觉地摇摇头,他敲字说:“不会,但跟你聊天很开心。”

        “这次你不在我月考考了年级第一。”他有些赌气地说着,“你再不来,就没有你的位置了,我要把你的桌子搬到后面去。”

        “啊,那很好啊。”燕其音说,

        像原本很高兴的事情没有得到应该有的祝福,快乐跟打折一样被人偷走了一半,不知道是因为没有分享的人,还是因为起了反效果。

        程留没再回复,赵季明显看到他一下变难看的脸色。

        “不说了吗?我还要出去再串串门。”

        他摇摇头,爬回自己的床。

        熄灯如期而至,有些话,你问了,别人答非所问就已经是回答了。再问,就是不识趣了。燕其音说过他很多次,说他根本不懂看人脸色,明明别人心情不好还是硬要往上凑。

        现在猛的想起这句,忽然有些委屈。所以,他现在也是觉得他不识趣了吗?总是问来不来的问题时,顾左右而言他。他说他考了年级第一不是要奚落他,是想他快点回来。可是,往往说出口的话老是事与愿违。
上一章返回目录 投推荐票 加入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