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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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濯月微微一笑,“没有什么鄙陋,我虽久居玉真观,也听闻过崔大人为官的名声,大人清廉正直,一心为民,乃是有口皆碑。大人难道就没有想过,今日之事,是否是有人刻意挑唆?”

        崔载之沉默了。

        他如何不知道是有人刻意挑唆,借机闹事,让他在刺史大人面前丢了脸面,落下个管制无能的罪名。

        从给朝廷递报灾情的那一刻起,他与州府其他官员就站在了对立面。

        他们那些人希望隐瞒真实情况,让朝廷随便派个人来走走过场,到时候大家月底的吏部考评上能够好看些。

        可崔载之偏不,招来了谢彦这个不讲情面的刺史。

        无论那些官员如何暗示,许以美人、财宝,谢彦的下属都是一个态度,没有商量。

        简直是和崔载之一样的油盐不进,甚至更为过,谢彦简直是个冷面阎王,半分脸面也不给他们留。

        这几日,那些官员眼见考评无望,干脆躲起了懒,有人称病,有人借口家中有事,纷纷不来官署点卯。

        谢彦没有直接揭穿他们,示意崔载之记下来他们的所作所为,等灾情处理结束后,一并处置。

        那些官员打听过谢彦的身份和来路,纷纷嗤之以鼻,他们之中,有不少地方的世家子弟,当然知道曾经的广平侯府。

        但如今的谢彦在他们眼里与崔载之并无二异,都是身后没有倚仗的孤身一人罢了,怕什么?

        赵濯月见崔载之的脸色沉重,明白他应心里都清楚,只是隐而不发罢了,便低头笑笑。

        “崔大人,我独自住在后院,心中难安,知道外面有许多年幼的孩子挤在一处,不如将孩子们带到这里住,也与我做个伴,外面腾出更多宅子来安置百姓,可好?”

        崔载之听闻虽然欣慰,公主通情达理,心底良善,但理智上告诉他不能够,公主金枝玉叶千金贵体,怎么能委屈她跟一群吵闹的孩子住在一处。

        正要婉拒,赵濯月看出他的犹豫,又开口道,“大人不必顾虑,就这么办吧。”

        赵濯月是真心想这么做的,除了这些冠冕堂皇的善心外,自然也有自己的私心。

        既然这段时日要等谢彦一起回京,她整日待在院子里无趣的很,不如和孩子们在一处,解解闷。

        赵濯月心想,她的确是很喜欢逗这些半大的孩子呀,譬如小五娘,譬如小慧。

        还有便是,等孩子们住进来,谢彦就不方便住在她隔壁了,她可不想夜夜梦见这人讨债索命。

        崔载之推辞不过,安排人去挑选适龄的孩子。

        赵濯月开心的点点头,“就这么定了!”

        转头笑着招呼小慧,“你叫小慧是不是,跟着我去后院照顾孩子们,如何?”

        小慧原本怕公主殿下责怪她失礼,却听见公主这样问自己,圆圆的小脸露出喜色来,连忙点头答应。

        一直等郎中来给崔载之上了药,诊治完,她才与侍女准备回后院,崔载之迟疑了一下,叫住她。

        “殿下,外面秩序不好,谢大人嘱咐我们不许放您出去,怕出什么危险,您若觉得无聊,微臣书房里有不少书籍,您可以去看看。”

        赵濯月柔声道谢,去了书房打发时间。

        一轮孤月,从云中探出身来。

        谢彦在府前下了马,径直去了后院。

        四处空空荡荡,不见人影。

        谢彦只好去前边寻人,半路上遇到小慧。

        小慧有些怕他,声音弱弱的叫了声问刺史大人安。

        低头便要走。

        谢彦见她往后远去,手里抱着一摞书,便叫她停下。

        “公主呢?”

        “公主在前院,和我们崔大人一起用膳。”

        谢彦冷笑,问公主今天都做了什么。

        小慧如实回答,公主早晨找她问崔大人的家世、过往,问崔大人为何没有婚配,中午给崔大人请了郎中,下午在书房看书,晚上跟崔大人相谈甚欢,一起用晚膳。

        谢彦眸中寒光闪过,勾了勾唇角。

        好啊,赵濯月。

        这小骗子是一刻也不消停,没事也能给自己找事做。

        “去,书给我,把公主给我叫回来。”

        小慧睁大了眼睛,在心里默默算了算,不是吧,刺史大人虽然官大,那也大不过公主啊,怎么敢这样使唤公主。

        “还不去?”

        小慧撇撇嘴,哦了一声,去前院叫公主回来。

        赵濯月心情大好,崔载之告诉她,等过会儿,就会有人将孩子们领来,安顿到后院住下。

        今晚不用做噩梦了,真好。

        不过那个谢彦又要做什么,叫小慧来让她回去,她饭还没吃完呢。

        赵濯月在心里头盘算,等会了京,圣上再不待见她,面子上也得过得去,她可是正经的公主,怎么也会有自己的公主府。对,公主府,谢彦就算是娶了自己,在公主府,也要听她的话,不然传出去,他就是大不敬。

        推开门,就见谢彦坐在自己的床沿,冷冷的目光望过来。

        “出去。”

        赵濯月:“?”

        木棉和木兰心领神会,知道是叫她们两个人出去,但就是站着不动,一脸大义凛然。

        赵濯月垂眸,挥了挥手,她们二人才退了出去。

        “怀雅哥哥,怎么啦?”

        “怎么了?”

        谢彦站起身来,“叫你别乱跑,你今天都做了什么?”

        赵濯月一脸坦然,“我一没出府,二没闹事。”

        谢彦幽幽的看着她,赵濯月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二人对峙良久,一言不发。

        最后是谢彦叹了口气,坐了回去,伸出一只胳膊来。

        借着月色,赵濯月才看到他胳膊上的衣衫都划破了,沾上了血迹。

        谢彦闭了闭目,咬牙切齿道,“你未来的夫君在外头受了伤,你倒是跑去关心旁人。”

        赵濯月眉头一跳,怪异的看着他,“人家崔载之一个文人,受那么重的伤都没吭声,你一个武将,这点小伤还卖可怜。”

        见他脸色不对,赵濯月不敢再还口,叫人来把灯点上,拿了药给他擦。

        “崔载之一个文人,你挺清楚。”谢彦低头看了眼她笨手笨脚的给自己擦药,从他开口跟赵濯月说话就带了一股酸味儿,可惜他没察觉到,赵濯月更是一心跟他顶嘴,完全没注意。

        “清楚啊,我都问了,小慧说崔大人祖籍会稽,是七年前中的探花,诶,你没听说过吗,探花都是选最好看的,怪不得,他都二十八了,显得这么年轻。二十八,比你还大三岁。”

        说着抬头看了眼谢彦,讨好地笑笑,“你也年轻,你最年轻。”

        谢彦:“……”

        谢彦忍不住开口提醒,“十年前,我也是个读书人。”

        “是是是,十年前的会元,你要是参加殿试,一定中个状元回来!”赵濯月替他把伤口包扎好要离开,被谢彦一把拉住手腕。

        “坐下,你跟崔载之相谈甚欢,跟我就没话说?“

        赵濯月告诉自己,毕竟差点欠他一条命,顺着他来,顺着他来。

        “你说,你说我听。”

        谢彦张开手,给她看那道疤痕。

        赵濯月眨了眨眼,心中微微发涩,面上依旧笑着,“这怎么还没好,还留了疤,都怪我,我十恶不赦,如今是罪有应得落到你手上。”

        说完抬眼看他的眼睛,盈盈秋水,望而生怜。

        谢彦心中微动,却暗恨她这个小骗子不知悔改,这么狠心的一个女人,无论如何不肯承认自己当年做错了。

        “崔载之受了伤你就这么关心他,我这伤如何来的,你不是不知道,就没什么想说的?”

        赵濯月移开眼睛,睫毛轻颤,逃避这个话题,“崔大人是个好人,一心为民的好官,听说昨天他本来要派人去山上找我来着,你看,所有人都避我如蛇蝎,他却肯派人去找我,关心我的死活,我反过来关心关心他,也是应该的。”

        谢彦忽然捏住她的下巴,一字一顿道,“他是好人,你怎么不比比,他哪有我对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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