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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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雨绵绵,如丝淅淅。

        赵濯月倚着凭栏伸出手去接檐上滴落的水珠,初冬的雨有着透骨的寒意。

        用过早膳,整座知州府都冷清了下来,下人本就不多,大概是听了吩咐,不敢来后院叨扰贵人,赵濯月闲来无聊,叫住一个年纪尚小的侍女。

        侍女从打着伞从甬道路过,耳边传来一道女声,是一种温柔又俏皮的语调。

        “你过来。”

        隔着雨幕,赵濯月冲她招招手。

        没有人可以拒绝一个温柔如水的美人这样跟自己说话,哪怕是她的问题都很奇怪。

        木棉从前院打听完消息回来,就看到小侍女揪着袖子,双眸亮亮的看着赵濯月,认真回答她的问题。

        雨渐渐停了。

        小侍女回了前院做事,赵濯月支颐依旧在栏杆旁坐着。

        木棉附在她耳边,“娘子,昨晚谢大人在隔壁屋子歇下的,不过他回来的晚,今天早上天没亮又走了。”

        赵濯月眼皮跳了跳,怪不得,她昨天心情明明不错,却噩梦缠身,梦里有人拿刀抵着她的脖子,叫她偿命。

        原来是做贼心虚,讨债鬼离她太近。

        中原的冬天鲜少下那么多雨,今年大概是因为天灾的缘故,雨水格外多。从昨天夜里一直下到现在,城中修整的工事不得不被迫减缓了进度,大批无家可归的百姓被安置在临时搭建起的木棚中,统一由官府发放食物和饮水。

        谢彦带着人去了城外巡访各个村镇,因为下雨的缘故,中午耽搁在了那里。幕僚对崔载之感叹,谢刺史不带半点官架子,凡事亲力亲为,带来的一队人马也十分低调,与州府官兵一起不分昼夜的辛劳。

        幕僚建议崔载之,等大大小小的事情忙的差不多,要设宴款待谢彦。

        话刚说完,有人跑进来禀报,“大人,不好了,东街临时的棚户那边,有人闹事!”

        崔载之立刻起身,不顾零星飘落的的雨骑马赶去了东街。

        原来是洛阳有名的几户无赖,吵嚷着官府见人下菜,仗势欺人,一大半的百姓被安置到了地动中没有损坏的民宅,另一部分灾民只能住这样临时的木棚。

        寒风刺骨,木棚只能遮挡风雨,却无法避寒。

        崔载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诸位,非是官府偏袒,这次地动,洛阳城内外损失巨大,民宅受损将近一半,实在无法安置全部的百姓。诸位都是年轻力壮的男子,委屈大家临时住在此处,将民宅让给妇孺老弱,还有那些伤者。”

        崔载之将话说的委婉,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住在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平日里横行霸道、作风不正之人,他们身强体健,却好吃懒做、整日里吃喝嫖赌,崔载之将他们的亲眷安置到了别处,却将他们留在这里,也是因为那些民宅中如今拥挤,一户人家住了许多的百姓,他们都不愿意和这些人往来,更何况住在同一屋檐下。

        这些人根本不听解释,大声吵嚷,甚至开始拆起了木棚,地上的杂物与泥水混乱不堪,木棚纷纷倒下,溅起一片狼藉。

        幕僚大声呵斥,“你们反了不成!谢刺史就在城外,等他回来看到你们这副架势……”

        有刺儿头扯着嗓子打断,“我们反的是这个崔狗官,刺史大人若是来了,正好,叫他给咱们评评理!”

        “你,你们……”

        眼看场面混乱控制不住了,崔载之让人回去带人来处置。

        刺儿头大喊,“兄弟们,咱们住在这天寒地冻的破棚子里,这狗官住着偌大的知州府,吃香喝辣,院子里不知道养了多少小妾,你们服不服?”

        几乎是瞬间一呼百应,有人甚至上前骂骂咧咧的推搡。

        幕僚护在崔载之身前,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如何能拦得住这些无赖。

        “大人!”

        幕僚被推倒一旁,转头看到摔在泥潭里的崔载之。

        ……

        赵濯月在后院待的十分无聊,她知道,目前以她的身份,应该是一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道观里潜心修道十几年的小娘子,行事做派应当温婉和善,对外面的世界毫无了解。

        她甚至开始跟侍女讨论,是不是见到酒楼瓦肆,都要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问旁边人,这是什么?

        两个侍女笑的前仰后翻,原来闯南走北的剑客,有一天要沦落到装成一问三不知的深闺女冠。

        “笑什么,你们也要装的像点。”

        木兰摇摇头,“我们不需要,圣上又没说不让我们下山。”

        赵濯月气的挠人。

        前院似乎有动静,推窗看去,早晨那个小侍女站在门口,怯怯的朝里看。

        “你找什么?”

        小侍女走过来行礼,“我们大人受伤了,管家叫我来找药。”

        “你们府上的药都放在何处?”

        小侍女指了指赵濯月隔壁的屋子,“以前都放在这里。”

        是谢彦住的那间,小侍女大概知道刺史大人如今住在这里,不敢进去拿。

        赵濯月笑了笑,“走,我陪你进去。”

        小侍女拿了药,圆圆的一张小脸很是喜气,恭恭敬敬地说,“多谢公主娘娘!”

        赵濯月揉揉她的脑袋,“我跟你一起去前院看看。”

        ……

        幕僚愧疚的站在一旁,看着仆从给崔载之包扎伤口。

        幸亏冬天穿的衣裳厚一些,伤口不深,仆从将扎到他手中的木刺拔了出来,崔载之朝众人笑了一下表示安慰,“不碍事的,皮外小伤罢了。”

        幕僚忧心的看向他的腿,鲜血淋漓,没破的地方乌青一片,他分明知道,扶着崔大人回来的时候,这条腿都无法直立起来。

        老仆按压了几下,“大人,去请郎中来吧。”

        崔载之摇摇头,“不必这么麻烦,小慧去后院拿药了,上些药就好了。”

        老仆看向幕僚,示意他劝劝崔大人。

        幕僚也为难,官署里的郎中如今都在百姓家中救治伤者,若是现在去请,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大人与灾民起了冲突,还受伤了,这是会留下话柄的。

        “木棉,你去请郎中,就说我病了。”

        门口一道轻柔的女声响起,众人纷纷回头,看到一位身着豆绿色衣裙的女子,不施粉黛,却螓首蛾眉,面容姣好。

        崔载之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挣扎着起身行礼。

        “微臣拜见公主殿下。”

        其他人也纷纷要行礼,赵濯月让木兰上前扶起崔载之。

        “崔大人不必客气,都请起。”

        小慧将药交给管家,偷偷看赵濯月,脸一下子就红了。

        原来崔大人见了公主都要行这么大的礼!她今天见了公主,什么了礼节都没有,还与公主说了好多崔大人的家事,公主会不会觉得自己无礼!

        小慧低下头去,不敢再看赵濯月。

        赵濯月的目光落到了崔载之身上,见他仍旧站着,便温声请他坐下。

        崔载之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他这副狼狈模样,腿伤了,浑身上下占满了泥水,原本清秀的脸上也有不少污渍。

        他也没有想到,深居玉真观多年的二公主,竟然是这般玉软花柔的模样,没有半点女道士的寡淡和古板。这大概就是龙子凤女,天家贵胄罢!

        即便在旁人眼里落魄,可凤凰依旧是凤凰。

        赵濯月问起这伤如何来的,幕僚本不想多说,他隐隐觉得谢刺史与这位公主的关系不一般。刺史来洛阳那天,自己亲去玉真观接人,又亲自安排赵濯月安顿好。

        幕僚却也畏惧赵濯月的身份,顿了顿,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如实告知。

        “殿下,那些人是蓄意作乱,他们平日里就不安分,想必是借机闹事。”

        “伯益!不许再殿下面前浑说!”

        崔载之斥责幕僚,他心想,看起来柔弱的二公主避世而居多年,想必不会关心这些琐事,但她似乎跟刺史……

        还是不要在公主面前提这些事情为好,免得叫谢刺史知道了,只会觉得他无能罢了。

        “多谢殿下替微臣请郎中,寒舍鄙陋,若是殿下有什么需要,只管提出来,微臣会竭力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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