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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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使赵濯月再不想让他离开自己,却又不得不放他走,事情刚刚平定,他们还在这山谷中,有无数的后事要处置。

        头一遭就是要严审主犯陆朔。

        一直忙到晚上才回来陪她。

        谢彦听赵濯月讲了个大概,知道了上一辈的恩怨,她提起长公主有些唏嘘,心里拿不准主意。

        “其实我也不知道姑母到底怎么看到陆朔,”她犹豫道,“或许应该给姑母写封信告知她。”

        谢彦赞同,想起杨茂审问后来回禀的消息,告诉她,“陆朔在如今半疯,常大喊长公主的名号。”

        她想起之前陆朔听到长公主时的反应,明显感知到,这样复杂背景下出生的人,注定是个悲剧。陆朔渴望长公主有朝一日认他这个儿子,同时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的出生本来就不是长公主所希望的,只能带给她痛苦。

        连出生都是错的,这一生都是错的,何其可悲。

        谢彦不能反驳,却依旧耿耿于怀,“他可怜?他可怜为何要拉着你同归于尽?”

        赵濯月愣了愣,心下有小小的触动,温存的抱住他的胳膊,晃了晃,“不跟他置气,生气老得快。”

        陆朔这边的事情自有解决,另一桩是先前那位潘小娘子。

        扬州和临安到底没有藏匿私兵,只是借转运使的手替陆朔办来铁引,至于谋逆的事情,他们并不知道,替太子做事也是冲着仕途和巴结未来储君。

        潘小娘子被谢彦叫人送回了蜀地,只告诉她临安转运使杜大人家犯了事,信物会替她要回,将来替她送去蜀地。

        至于许家夫妇,因为知道了好友家竟然是在昌陵不知不觉替叛贼行了方便,早就吓得魂飞魄散,撇清关系得了允准,连夜回了信阳,再也不敢提什么功劳。

        赵濯月猜想,许家夫妇怕是后悔当初在信阳的渡口遇到了他们。

        她戳了戳谢彦,小声抱怨自己,“我是不是个麻烦精。”

        他皱眉,“为何这样说自己?”

        她叹息,支颐趴在桌子上捧着脸,眯着眼睛,眼前只能看到晃动的烛光。

        “我从小就过的坎坷,好像只要与我有关的人,都会招惹上麻烦,打破自己平静的生活。”

        他嗯一了声,一本正经道,“你没听说过吗,自古明君出世,都伴有异兆,即便没有,后人也要杜撰出来一个故事,昭示他有别于他人,史书上哪个大人物不是一生波澜壮阔,这么想是不是要好些。”

        她望过来,虽看不真切,眼睛里却也有细碎的光芒跳跃。

        谢彦沉吟片刻,像是看透了她心,“你想问,我有没有怨过你?”

        “怎么会呢,令谢家家破人亡的不是你,令我被流放人不是你,如今的一切也是我硬要走到你跟前娶了你,这不是麻烦,我甘之如饴。”

        伸手把她抱到怀里坐着,开玩笑似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公主,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她好笑道,“做什么主?”

        “谁欺负过我,你得给我报复回去。”

        她扬了扬眉毛,“谁欺负过你啊?圣上吗?”

        不等他说话,赵濯月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有时候,我当真是恨极了他,恨自己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父亲,可我们的父女缘分不过短短几年,往后也不再会有了……”

        “但是一想到我若能取而代之,就有种说不出的快感,谢彦,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像那老和尚所说,天生反骨。”

        反骨不反骨重要吗,圣上当初把谶言算到她的头上,叫她飘零落魄,可如今怎样,谋反的是赵恭。

        真是讽刺。

        谢彦抓住她捏自己耳垂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语气郑重,“那又如何,臣愿意做殿下手中的利剑,虽千万人,吾往矣。”

        她眼眶湿润,纵使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能察觉到他的郑重其事。

        依旧改不了嘴硬,赵濯月哼了一声,憋住眼泪,“谁要信你的鬼话,巧言令色……”

        说着抱紧了他,在他怀里拱了拱脑袋。

        门口传来笃笃的敲门声,谢彦也不避讳,叫人进来。

        来人是木棉,今日刚从宣州赶来,叫人端来清水要帮赵濯月沐浴。

        可刚进门,就看到赵濯月趴在谢彦怀里,跟只小猫似的乱蹭脑袋,眼睛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说清来意,“奴婢来侍候娘子沐浴。”

        天色已晚,月上中天,的确该沐浴歇息了。她的眼睛和伤口都不方便,只能让人帮忙。

        木棉说完,正打算去浴房备水,却忽然被谢彦叫住,“叫人把水备好,你先下去吧。”

        木棉:“?”

        赵濯月也一愣,以为他忘了自己的伤口,提醒道,“我自己洗不了……”

        他嗯了一声,神情坦荡,“我帮你。”

        一下瞬,木棉红着脸跑了出去。

        赵濯月愣愣道,“这不好吧……”多难为情啊,这人怎么能说的这么坦荡。

        她愤愤道,“你又得寸进尺!”

        他说没有,“我是你夫君,有什么不好的,木棉手脚粗笨,还是我来吧。”

        一副替她排忧解难的正义感,她刚要反驳木棉一个女孩子怎么也要比他细心,可仔细一想,竟无法反驳出口。

        可她还是犹豫不决,再怎么亲密,也不曾坦诚相见,要是他替自己沐浴,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谢彦安慰她道,“你看不见,看不见就不会不好意思,何况以后……”

        她捂住耳朵,“不许说了!洗,我洗还不行吗……”

        屏风后撩开帷帐,是简易的浴房,女使早就把木桶里的水装满了,赵濯月扭捏一番,还是穿着中衣下了水,一只腿不能沾水,脚踝搭在浴桶旁,脸红的像是煮熟了的鸭子。

        难为情道,“好丢人啊……”一点都不淑女。

        仗着自己看不见,假装不尴尬,谢彦在她身后,替她梳洗头发。

        脑袋微微仰着,水流从耳边划过。

        她不住的给自己在心里安慰,反正自己也看不到,看不到就当没有那么难为情……

        终于说服了自己,指挥他手法轻点,舒舒服服享受谢彦给自己梳洗头发。

        一头发乌浓密,终于洗好了,他有些手忙脚乱。

        赵濯月催促道,“要先拿帕子擦干。”可他没找到女使把帕子放在了哪里。

        她睁开眼,轻笑一声,“不是在架子上吗?”

        说完对上谢彦奇怪的眼神。

        自己一愣,重新把视线望向周围。

        一切清清楚楚,她怎么忽然间能看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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