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仁善的养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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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锦娘刚出来,傅奕便迫不及待迎上去,急切道:“那药他可喝了?”

        罗锦娘摇头,面色惨白,忧心忡忡道:“奕儿,怎么办?他肯定怀疑了?”

        一开始傅奕同罗锦娘一样焦灼,可转了几个圈后,傅奕镇却静下来。

        他握着罗锦娘的手安慰道:“没事的,锦娘,只要你我咬死不承认,就推脱当时你悲伤太过,差点哭晕过去,我不过去仅是扶了你一把而已,就是那么巧被他看见那幕。”

        “不行的,不行的。”罗锦娘摇头。

        “行的,锦娘,只要你我咬死,再让下人嘴严点,没事的。”

        罗锦娘拼命摇头,却说不出话来。她没法跟傅奕讲她在侯爷病榻前说的那些话,那不符合她在傅奕心中善良柔弱无助的形象。更何况她一直独善其身,装作不知道傅奕那些谋划。而傅奕也怕善良的罗锦娘不同意谋害亲夫,一直都没告诉过她。罗锦娘就更加不敢告诉傅奕她说的那些话了。

        “夫人,夫人,老夫人回来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气喘吁吁从花门处飞奔而来,因为跑的太快太急,头发都跑散乱了。

        傅奕登时脸色大变,“她怎么回来了?”

        同傅奕的大惊失色不同,罗锦娘却面露喜色,“太好了,姨母回来了。”

        “你疯了,她是他娘,她回来了,我们岂不是更加危险。”傅奕气道。

        罗锦娘却笑道:“姨母待我如何你还不知道,在这府上我与姨母的相处比侯爷与她相处的时间可多多了,姨母待我如亲母女,我的话,她都会信的。”

        说完,罗锦娘丢下傅奕欢欢喜喜跑出去迎接老夫人。傅奕可没有罗锦娘那么乐观,这外甥女再亲,还能亲过亲儿子,真有事了,肯定是更信亲儿子的话。

        尽管如此,傅奕还是迈步跟了上去。

        老夫人一身简朴的素色衣衫,头上只别了一枚银钗,如她这个身份的贵夫人可没有这没简朴打扮的。哪个不是锦衣华服,珠翠满头。

        “姨母,你可算回来了。”罗锦娘扑进老夫人怀里,亲昵的抱住老夫人抽泣道:“你不在,侯爷又病重,锦娘都要吓死了。”

        向来疼爱外甥女的老夫人此刻却没有心神和精力哄人,她直接问道:“我听说侯爷醒了,可是真的?”

        提到镇北侯,罗锦娘不免心慌,也不敢腻在老夫人怀中,忙起身道:“是真的。”

        这时候傅奕也赶了过来,对着老夫人行礼道:“老夫人,你回来了。”

        老夫人没顾上傅奕的问候,道:“行了,有什么话往后再说,先带我去看侯爷。”

        罗锦娘心慌不已,不过她知道先机的重要性,路上立见针插缝的把镇北侯怀疑她的事情讲了,顺便还说镇北侯昏迷期间可能做了什么和她有关的不好的噩梦,醒来就有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总是怀疑她。

        也不知道老夫人到底有没有听见去,三人就脚步匆匆进了焦夜怀的房间。

        焦夜怀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位端庄的老妇人,说是老妇人也没有多老,实际年龄不过四十七岁,加上保养得当,面上看着也就三十多岁。

        妇人很是娴雅贵气,十分有大家夫人的气度,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自顾自自持身份的优雅和端庄罗锦娘同妇人一比较,就太过小家子气,寒碜了些。

        此刻就算见到死了又活过来的亲儿子,妇人都没有欣喜到失态,面部表情就像精准刻画的人偶,嘴角微笑的弧度恰到好处,“醒了就好,菩萨保佑,我也不用愧对你爹。”

        罗锦娘赶紧讨好道:“侯爷,你可能不知道,从你高烧,姨母就亲自去庙里为你祈福,你昏睡了多久,姨母就为了祈福了几日。为表诚心,姨母这几日都在茹素,你也知道姨母素来喜欢大红的衣服,这几日都没穿过,每日都是素衫。”

        一个母亲为儿子做这些不是太正常不过,况且还都是些日常生活中的小事情,并不需要生死相搏,到了罗锦娘口中,那语气就好像老夫人放血割肉给焦夜怀续命了似的。

        焦夜怀垂下眼帘,遮住眸子黑沉沉的神色,虚弱道:“劳母亲挂怀了,恕儿子病骨支离,不能亲自起身给母亲请安。”

        老夫人罗氏还是那副典雅端庄自持身份的矜贵道:“你我母子之间说这些就生分了。我路上就听锦娘说了你不肯喝药的事情,你如今都病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还任性,去拿药来,我亲自喂你喝。”

        焦夜怀抬头直直瞅向罗氏,黑漆漆的眸色仿佛深邃不可见黑夜,隐藏着一切,又知道一切。

        罗氏被这样仿佛已经知道一切的目光瞧得心头一凛,差点没端住,崩了矜贵端庄的气度。

        “侯爷,我是你母亲,你用这种眼神看我是什么意思?”

        焦夜怀却并没有移开视线,反而问道:“既然罗锦娘都同你说了,那么可告诉过你,她和傅奕就在我病榻前,在我要死的时候,抱在一起山盟海誓?”

        焦夜怀冰冷的质问和洞穿一切的目光令罗氏心中打鼓,可她仍是强自辩驳道:“这些事情路上锦娘就都同我说了,都是误会一场,想来定是那时候你高热烧糊涂了,不知做了什么荒唐的噩梦,醒来竟是当了真。”

        罗氏边讲边觑着焦夜怀的神情,可是这位年轻的侯爷除了面色苍白,神色带着病态的虚弱外,再看不出喜怒。

        罗氏的胆子又大了起来,她理直气壮道:“武威,我是你母亲,你不相信别人,还不相信你娘吗?赶紧听娘的话,快把这药喝了,别让你娘我这把岁数还跟着你操心。”

        忽然焦夜怀发出一声嗤笑,“原来母亲还记得我的字,这么多年母亲一直叫我侯爷,我都要以为母亲是忘记我的表字了。”

        罗氏被怼的面色一僵,就听焦夜怀接着道:“我是多想母亲再唤我的表字一次,可不曾想却是在这种时候。

        我真想问问母亲,你真的是我的亲生母亲吗?”

        焦夜怀这话一问出口,罗氏的表情就变了,她变得极其愤怒,声调都拔高的刺耳,全然没了往日里苦苦经营的矜贵之气,仔细瞧,神色里还带了几分心虚。

        “戈征,你在说什么胡说!”武威是镇北侯的表字,亲近之人包括长辈平日里都会叫他武威,而戈征则是镇北侯的名字,罗氏连名带姓的称呼镇北侯,可见其是真的气急了。

        镇北侯却不吃她这套,原主从不舍得惹罗氏生气,那是他初于真心的孝顺罗氏,真的拿她当亲生母亲。

        焦夜怀撩了罗氏一眼,语气平淡,仿佛自己只是在陈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实。

        “否则母亲怎么宁愿相信一个外人的话,而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亲生儿子。这种事关亲生儿子生死的大事,哪怕就算只是一个当儿子的臆想,换了任何一个心疼儿子的亲生母亲都会抱着宁肯错信,也不放过的心态调查番吧。这毕竟事关儿子性命,容不得半点马虎。”

        罗氏目光闪动,脸上的面皮抽了抽,最后强自挤出一个虚假的笑来,“你就是疑心太重,锦娘这些年一直在我身旁,是什么样的品行我还不能不知道。算了,你不愿意喝就不要喝了,一会儿娘亲自去给你请大夫,这你总不会再疑心了吧。”

        说着罗氏加重了语气,“我可是你亲生母亲,总不会害你。”

        焦夜怀不置可否,阖上双眸,虚弱的样子自在表示送客。

        罗氏在儿子这里从不曾受过这样的冷待,这还是第一次,心中也升起怒气。然而今日儿子的表现实在不大对头,罗氏只好先退出去。

        “侯爷累了,都出来吧。”罗氏压抑着怒气道。

        众人应是,只有傅奕道:“我把药拿走吧,都冷了。”

        现在没人关心这个,傅奕赶紧快走两步来到塌前把药拿走,就在傅奕的手触碰到药碗时,焦夜怀突然睁开双眸。

        傅奕冷不丁对上焦夜怀黢黑的眸子,吓得一个哆嗦,差点打翻了手中的碗。

        傅奕慌张道:“我,我来拿药碗。”

        焦夜怀冷冰冰道:“我可不敢劳动你,免得明日就有人传出我苛待抱来的孩子,拿养你当下人使唤。”

        “侯爷说的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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