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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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当空击出,如长矛般掠刺向闻人隐和闻人笙。

        空中闻人笙举剑去挡,链剑一交,剑竟被牢牢击开,插在泥里。链已至,再无可避!闻人笙身子一转,挡在闻人隐身前,只听“刺”地一声,被铁链刺穿胸膛!

        铁链“倏”地拉出,鲜血溅红了闻人隐胸前衣襟,那泛着血色泡沫的血洞里映出闻人隐惊哀无助的脸!

        他抱着闻人笙,哭成泪人:“笙师兄,你怎么了,你,你不要吓阿隐!”闻人隐一面哭,一面用手去捂不断涌血的伤口。

        捂不住,一会儿,地上已血濡一片。

        这时银灵子和荀悦至了崖前,惧是一惊。荀悦上前急急问道:“笙公子,怎么了?”闻人隐一把推开荀悦,悲愤道:“你走开!都是你,都是你师父害的……他为什么叫我们上崖去,为什么……为什么叫我们上崖去!”银灵子听着少年的哭声质问,再看地上已无生机的闻人笙,不由地踉跄后退。

        铁链横扫,鞭在众人身上,挖肉刺骨。银灵子目光一凛,向那物望去,使出必生修为,将众弟子手中剑和自己的盘龙鞭朝那物击去。只听得铁链一阵落地,众剑,盘龙鞭已将那物刺成了筛子。

        风轻轻地吹着,吹着风雨崖的黎明。那物庞然倒地,带起一阵泥土,暗里断续的陨声也渐止了。

        戴昙花玉的公子也解脱了。

        太阳升得高了,阳光将崖下竹林照得光辉灿烂,竹影摇曳间,依稀可见细碎闪光的宝石。

        林下有兔子傍地而行,轻快伏出。

        闻人隐扶抱闻人笙呜呜地哭,众人心里一酸,落下泪来。

        纪姚瞪银灵子冷冷道:“你现在满意了?”银灵子被诘问的说不上话,面里红一阵,黑一阵。银灵子指着纪姚道:“你,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纪姚冷哼一声,道:“这样的长辈我不稀罕!”语罢,走向闻人隐。银灵子本想问发生了何事,可一转眼,哪里有什么能问之人,他唉了一声,眉眼中疲累致极。突地似察觉了什么,惊问道:“华莲呢?”裴公景讥讽地冷笑道:“华莲?华莲拜你所赐,这会恐怕和闻人长公子一般了!”银灵子如雷轰顶,脑袋里翁翁乱响:“你,你说什么!”裴公景哪里理会。银灵子指着清风明月道:“你们两个,说,说风雨崖究竟发生了何事!”清风明月一下噗通跪倒在地:“师父,你去救救华莲吧,华莲还在风雨崖上。”

        “什么!”银灵子俯身惊问,将风雨崖一望,目光一凛,飞身而上,其势若蛟龙出海,长虹映日。

        众弟子呆呆凝然相望,只见风雨崖山岚弥漫,隐天蔽日。

        此刻太阳吝啬地把它的光芒映在了壁立千仞的崖壁上,金晃晃的光影里疏疏朗朗只见得些柔韧枯草,西风里瘦得可怕。只一会儿,太阳就倾移了,风雨崖的天空又昏暗成了一面布满尘埃的镜子。可是,风雨崖底,一地阳光,光芒璀璨!

        纪姚自嘲地笑,一脚踢开路边大石。平日里他自诩术法无双,今日才知他是大错特错!他,连一个人都护不下,连一个鬼車都打不过!他走近闻人笙,朝他躬身行礼,须臾抬起头道:“诸位,纪姚告辞!”

        众人执礼相还。裴公景道:“纪兄好走,你我有缘再见。”说罢,上前朝闻人笙行礼,礼后蹲身对闻人隐道:“我们送长公子回家!”“我们也去!”寥怀远和修少儒走上前来齐声道。

        闻人隐抬眼望众人,将闻人笙的尸体轻轻放下,向众人叩首。众人见状,急忙扶住。裴公景抱起闻人笙,身后跟着众弟子,便要离去。荀悦见众人要走,急忙伸手拦住,道:“时日未到,你们不能离开浮屠山!”又望一眼闻人笙:“说不定师父有办法……而且华公子……你们不想见华公子了吗?”裴公逸摇头道:“华莲,华莲能好吗?你要我们在这里多看一具尸体吗!”荀悦道:“怎敢,你们稍安勿躁,等师父回来我们再从长计议。”纪姚道:“银灵子,谁信得过银灵子!还请让开!”荀悦见众人心意已决,执礼退至一边道:“既如此,荀悦就不劝各位了。”众人未待走远,突听后面荀悦欣喜道:“华公子!”众人转头一望,便见一股白沙兜来。众人猝不及防,皆被白沙打中,昏在地上。荀悦上前来,朝众人伏叩道:“荀悦冒犯了。”语罢,一应将众人收在珍珠袋中,上了风雨崖。

        荀悦上崖来,寻银灵子,一路竟顺顺当当。但见风雨崖顶藤萝蔓生,幽篁不尽,更有数许香獐白鹿,逐水而行,不像夺人性命之地。

        荀悦在山中自寻路径,可始终不见银灵子身影。此时日影至中天,风雨崖顶瑞意千条,祥雾喷涌。

        行过一壁立千仞的峰崖,转过一峰怀,但见眼前黑竹幽闭,隐天翳日,好不森然!举步向前,更见竹下幽深处薄雪铺呈。风来叶动龙吟曲,雪落横漂掩迹书,荀悦于竹林伫立,心中无不废然。

        竹林上空,一只苍鹰兀自盘旋,荀悦抬眼望去,突地目光一亮,那竹枝之上,挂着一角染血破衣。银红金线莲花生,挽剑出袖飞如雪。荀悦心中一动:“这是华公子的衣衫!”提剑往竹林深处奔去。

        银灵子伫立华莲和姬酒酒身侧,久久不动。荀悦望见银灵子身影,急急奔近道:“师父。”银灵子听见荀悦声音,微转了头,一霎间荀悦便瞧见银灵子面如白纸,心里不禁一惊。及至了跟前,担心问道:“师父,你怎么了?”那个‘了’字未发出,不由愣在原地。

        只见血已经沁透了他们身下冰冻漆黑的土地,那印记一直从他们的身下延伸到离他们脚边的一寸之地,血迹混着雪的残渍生出了一种切肤的冰寒之意。

        寒意叫荀悦打了一个冷颤。

        华莲和姬酒酒酒就躺在那血源处,风吹得他们的衣衫轻轻飘浮,便如残了翅膀的蝴蝶在花丛中晃动,那翅膀是沾了血的。

        荀悦望一眼银灵子道:“师父,我去看看!”走一步又回过头看银灵子,想说什么终没有说出口。

        荀悦蹲身察看,面色忽白忽青,半晌,忍着去搭华莲和姬酒酒的脉,

        待察得气息时,不由松口气,朝银灵子欢喜喊:“师父,他们还活着,他们还活着!”其神情激动,便如年幼时拾得珍珠一般。

        银灵子似没有听见,愣愣站着,荀悦又喊了一声,银灵子才晃过神。银灵子没有半点荀悦的欢喜和轻松,只听他涩然道:“荀悦代师父送他们下崖去,师父想自己走走。”语罢,再不看荀悦,身形微晃地一边去了。

        荀悦凝望银灵子背影,半晌收回目光,将华莲和姬酒酒送下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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