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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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里能破坏的东西都破坏了。他吃下药片,气喘吁吁地靠在转椅上,在愤怒与哀痛交织中想到了最后的计策:破坏这次签约。

        康雅思并不知道她的失败是精心安排的必然结果。她敢于反抗是因为对自己充满自信,确实在离婚后她把画廊经营得不错,还办过几次广受好评的展览。可是实力不等于一切,尤其是在与资本的较量中更是不堪一击。那位自命清高的画家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甚至在最后一次康雅思尝试找他时直接外出。

        贺峰对画家的表现很满意,一笔巨额赞助当天就转到了画家的账户。既然他要断绝康雅思离开自己的可能,就要摧毁她这份不该有的自信。

        在正式离婚的一年后,康雅思回到了香港。贺峰接到了她的电话,她说想要见一见迅迅,说回来是为了陪迅迅过他三岁的生日。他没有反对,母亲想要见一见儿子而已,没有什么好反对的。只不过,只能在贺宅见。

        约定的那一天早晨,贺峰醒的很早。他在房间里折腾了许久,用发胶固定好头发,换上新定制的衣服,最后在照镜子时,又觉得镜子里隆重打扮的自己太可笑,于是烦躁地捋了捋过于严谨的发型,换回平时的polo和夹克,静坐在房间里焦躁不安地等待康雅思的声音在别墅大堂里响起。

        可她出现在别墅大门后时,他没有出去迎接,而是在监控端看着屏幕上的女人径直走向迅迅的玩具房。

        到了晚上,贺峰才走出书房,从她的手上接过迅迅的玩具,除了刚开始时目光的一瞬交集,再后便未有一丝的交流。他在余光中看到康雅思脸上的不舍。

        “你可以今晚留下来,陪迅迅一起睡。”他主动开口。

        “不用了,我还是回去吧。”康雅思扯了扯嘴角,也只是做到不再让其下沉而已。而迅迅此时拉住她的手,嘴上乖乖地喊着妈咪。他也想让她留下来,康雅思心下一动,捏了捏迅迅圆润润的脸蛋,放软了声音说着自己明天得去见朋友才不好留下。

        “你的朋友?”贺峰忽然开口。

        康雅思看向他,表情颇为不自然,她一直在祈祷贺峰不要说话,显然这样不诚心的祈祷无法上达天听。

        “伊莲娜。”康雅思说。

        “哦我想起来了,那个帮你办展览的女人。”贺峰微微地笑了笑,手捏上迅迅的小细胳膊,说:“来,迅迅,妈妈明天有事情,不要影响到她。”

        最后他说:“我派人送你回去。”也许是看着他的神色不算好,康雅思这次没再拒绝。

        在临走前,康雅思礼貌和煦地笑了一下,侧身过去的时候,手臂给人握住了。她对突然的肢体触碰有些抵触,身体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朝身后看。

        这一看,康雅思便条件反射地把手背隐起来——之前陪迅迅玩的时候,迅迅不小心弄倒了茶杯,茶水溅出,那股温烫就倾落在她的手上…看来这里还是监控密布。

        “手。”贺峰言简意赅地说。

        雅思犹豫了一会,还是伸出左手。贺峰握住她的手,将手背翻向上方,暗红色的烫伤印记在白嫩的皮肤上分外醒目。

        “你的手被烫伤了,你都不在乎的吗?”贺峰语气责怪,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过去的那份浓情蜜意看来也确实只能在梦中回味出一点蛛丝马迹了。

        “我给你涂药。”贺峰从药箱里拿出一管软膏,看了看说明后就往康雅思的手背上抹,“现在还疼吗?”

        或许为以前相处时他的反复无常所惧,康雅思生怕会因为什么未注意到的小事又惹怒他,用力摇头。贺峰满意地微笑,他把软膏放回药箱。

        在画廊门口放上一个“禁止入内”的牌子,康雅思给伊莲娜泡了杯卡布奇诺。对方的耳环一长一短,款式精致又新奇,康雅思看着也忍不住赞美一句。

        康雅思和伊莲娜喝完咖啡,她准备带着好友看看画廊最新入的一批艺术品,有说有笑地走出来时,发现贺峰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一尊大理石雕塑边。

        康雅思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吗?”贺峰面无表情地反问。

        康雅思想起她还未换过这里的门锁,斟酌着开口:“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好吧,你想跟我们一起看吗?”

        贺峰缓缓摇头。

        康雅思确信贺峰在生气,她能精准地捕捉到他微妙的情绪变化,但是她不知道贺峰又是被什么事触到了逆鳞。

        “这幅很漂亮,让我想起我外公家的农场……去了那边,我还可以带你去钓鱼或者看看薰衣草…你喜欢薰衣草吗?”伊莲娜注视着面前色彩斑澜的油画,问康雅思。

        康雅思将脸侧的头发拨到耳后,点头。

        伊莲娜得意地说:“那里有一大片。”

        “听起来很不错。”康雅思说。

        “你会喜欢的。”伊莲娜说着看向了不远处一动未动的贺峰,对方冷漠的目光若隐若现,叫她无法忽视,“他好像不喜欢我。”

        “别在意……他一贯如此,对谁都这样。”康雅思不以为意,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们看完画,想再回咖啡厅,贺峰叫住了康雅思。

        “我有点渴,能帮我泡一杯咖啡吗?”贺峰皱着眉说,脸上流露出一点可怜的神色。

        康雅思将信将疑——他明明自己会泡,在他把画廊送给自己的那天就是他亲自泡的咖啡,但在贺峰催促的目光下还是勉为其难地同意了。康雅思离开后,贺峰森然的目光就牢牢地锁定了伊莲娜。

        自从贺峰出现,伊莲娜就不可避免地察觉到对方隐藏在完美无缺的礼仪笑容之下的凛然冷意,因此一直搭着康雅思的手臂,避免和他有什么目光接触。可现在他们不得不在没有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共处一室。

        “你想要试一试我带来的甜品吗?”伊莲娜搜肠刮肚地想了好一会才找到了一个不那么突兀的话题。

        贺峰没有回应。伊莲娜尴尬极了,只后悔自己不该开口。

        过了一阵,贺峰冷不丁地说:“你该从她的生活里彻底消失。”

        伊莲娜惊讶地看着贺峰,对方却做了令她更加目瞪口呆的事情。只见贺峰脸色阴鸷,抓着胸前的西装布料大口喘息起来,胸膛剧烈地似是无法自控地起伏着,下一秒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小袋子,还未等伊莲娜看清是什么就用力地远远地丢了出去。

        伊莲娜呆呆傻傻地看着一连串动作后半蹲在地上的贺峰,可能是因为心脏抽痛气力有限,对方的脸色从阴鸷变成苍白,好似一页张力到极限的纸。

        直到回到艺术品区的康雅思大喊“martin”,她才想起自己应该救人。伊莲娜手忙脚乱地去找贺峰丢在地上的药袋。

        “martin!martin!……”

        康雅思浑身发抖,睁大了眼睛不住地呼唤着,经伊莲娜提醒才清醒过来,慌乱地松开贺峰的衣领,用力按压贺峰的胸腔,然后抬起他的下颌,捏住鼻子,迫使其张开嘴。

        “药、药……”康雅思伸出颤抖的手,伊莲娜把药袋给她,又去拿来咖啡做入口的水。可是咖啡杯的口子太大,一调羹一调羹的也不知能否喂进去。深呼吸一口气小小平静下来后,康雅思饮了一口咖啡含在嘴中,将药片塞进贺峰微张的嘴唇缝里,口紧贴着他冰冷的双唇,将口中的水渡入贺峰口中。如此重复了几次后,康雅思放松了贺峰的下颌。贺峰喘出一口气,随后虚弱地睁开眼。

        康雅思紧绷的神经一下放松了,但恐惧仍在支配她的情绪,她紧紧地抱住贺峰,随即柔弱的肩头止不住地一动一动。

        贺峰在伊莲娜面前对着康雅思说画廊里的事只是意外,但在私下里却告诉康雅思他的药是被伊莲娜夺走的。贺峰计算好了时间,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不过他并没有以身犯险的勇气——他压根就没有昏迷,喘气下蹲都只是为了吓唬伊莲娜,他假装昏迷,而康雅思的反应出人意料。如果是被吓坏了泪如雨下,倒也说得过去,但是夜深人静后,康雅思默默地推开主卧的房门,是的,因为今天的意外,她留下了一晚。

        贺峰问她怎么了,她摇头不肯说,好像为什么所困,只是抱紧贺峰默默地流着流泪。

        贺峰掀开被子将康雅思也裹进来,很快睡衣的胸口部分都被对方的眼泪浸润。

        他为还能拥有此刻,还能拥康雅思入怀而触动。

        待对方情绪稳定后,贺峰问:“为什么还哭?”

        “你那天也是这样的,在病房里昏迷了好久……我、我真害怕。”康雅思瓮声瓮气地说。

        “别怕,我不会死。”

        她在说他们婚姻里最后的一次也是最激烈的一次吵架,贺峰的心变得复杂,可也忍不住变得柔软,他轻轻抚摸着康雅思的后颈。他的手沿着女人白皙柔嫩的后颈往下摸到了微微凸起的蝴蝶骨,她比以前瘦了,身形越发纤细,但还没有瘦骨嶙峋的感觉,幸好没有。

        但康雅思是不该说起这件事的,因为想起她不见他却敢把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发过来、也敢私自把钻戒给贺哲男,他就只能克制着不要把手上的动作加大力度。

        他其实不太敢跟康雅思靠得太近,否则康雅思那根细脖子就会交代在他手里。

        按理来说不应该,但是他已经整整看不见,听不见,找不到康雅思一年,所以又很应该。

        第二天伊莲娜找到别墅来,外面已经艳阳高照,屋子里却还处处透着阴冷,像是在抗拒着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她看着就觉得这里最适合滋生偏执与寂寞,里外仿佛是同处一片蓝天下的两个世界,再炙热的阳光也温暖不了这栋别墅。

        “她是一个杀人犯,你不该跟她走。”贺峰冷言冷语。

        伊莲娜着急地辩解:“我不是——”

        但可惜贺峰不给她可以好好解释的机会,微笑着说:“或许我应该把这件事跟我的律师好好说说。”

        康雅思脸色苍白,急地开口:“不!martin,不要这样!你不能,你这样只会毁了伊莲娜!”

        伊莲娜以为康雅思不相信她,气愤地说:“告就告啊,我什么都没做,全是他自导自演!”

        康雅思心里愿意相信伊莲娜,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可是这不是她相信就可以解决的,如果贺峰不想罢休,他会让伊莲娜及其家人都永无止境地被官司纠缠着。当下唯一能做的就是顺从贺峰的意愿,让这件事成为他们三人永远的秘密。

        “伊莲娜,听我说,这件事闹大了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今天你就回家吧,至于你说的……我很抱歉不能陪着你了。”她甚至不能说以后陪同这样的话。

        康雅思觉得自己已经尽可能措辞委婉,可伊莲娜还是表现出对她极度失望的神色,她甚至决定马上就走,一刻也不想呆在这个阴冷的别墅。康雅思到大堂送她,或许是害怕这段友谊会因此要走到尽头,脸上隐有悲伤之色浮现。

        伊莲娜仍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我没有骗你,贺峰确实是自己把药袋扔了的。”

        “事情都过去了。”康雅思语意含糊地说。

        伊莲娜气愤地握紧拳头,看着康雅思无奈的脸色,只能恨恨地泄气,嘱咐道:“他简直是个恶魔,你要尽早离开这里。”

        “别担心我,我可以处理好一切。”康雅思安抚地说。

        伊莲娜还是不放心,又强调:“那件事只是禁锢了他一时,是他自己禁锢了他的心。我看得出来他还想将你永远囚在他身边……jessica,听我说,有机会的话,你一定要尽早离开他!”

        康雅思敷衍着点头,“我知道。”

        伊莲娜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她察觉到了一道贸然的、不友好的目光,抬起头,发现贺峰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二楼台阶上,黑色的眼睛堪比浓墨,深沉得看不出一丝情感。他站在那里如俯视蝼蚁的天神,冷漠又不留情面。

        别墅大门合上之际,伊莲娜最终明白,不是别墅抗拒她,而是贺峰抗拒她。

        贺峰就像是这座奢华别墅的国王,与法则。

        送走伊莲娜后,康雅思刚想去看看迅迅就被贺峰叫住了。

        “她跟你说了什么?”贺峰问。

        想到被冤枉的伊莲娜与自己珍视的友谊,康雅思不禁开始恼恨起贺峰,但是贺峰昨天那种状态又实在让她心惊又心疼。

        “没有什么。”康雅思面无表情地回他。

        贺峰皱起眉头,露出不满的神色,他好似又变回以前,在她面前不遮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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