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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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锐对商行舟的教育,  一直是打压式的。

        小时候,商行舟没有对比,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商锐说他不好,  他就反思自己;商锐罚站或者罚他不许吃晚饭,  他面壁思过,  都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

        对此种种,母亲总是选择无视。

        商行舟一直以为,他只要成为商锐想象中那种成绩好又很会说话,  目标明确又执行力强的孩子,  母亲也会喜欢他。

        直到某一日,  他忽然发现:父母是不相爱的。

        情况比他想象中更糟糕一些,  父母的婚姻完全没有感情,  商锐的初恋叫涂雁晚,  家里反对他们在一起,两人才分开了,各自成家。

        哪怕涂雁晚已经结婚并跟别人生了孩子,商锐依旧逢年过节,向她问好:「祝阖家安康。」

        商行舟就很想问,  你看看你自己,你阖家安康吗?

        但他同时也忽然理解了商锐,父亲不喜欢他,所以在父亲眼中,  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是糟糕的孩子:

        “于是我做了很多在现在看来特别幼稚的,老生常谈的事情。”

        他数,“打架逃课,不好好学习,  三天两头惹事,让老师请家长。”

        商锐并不在乎,对商行舟的体罚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那时候满心满眼,只是想:

        他已经站稳脚跟,不再需要家庭的帮助了,那他是不是可以离婚,去跟自己想在一起的人在一起?

        “特别不巧的是,我妈,也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他俩碰在一起,三句话都说不下去,离婚的事情纠缠了很多年,到我升高中那年,才总算分了。”

        商行舟看够了这两个人貌合神离,认为他们分开也是好的。

        但他糟糕的生活,从涂雁晚进门才真正开始。

        “她总是,对我很有敌意。”

        这种敌意来自细枝末节,商行舟喝掉了冰箱最后一罐汽水,涂雁晚会委婉地问:“没有给妹妹留一罐吗?”

        商行舟在冰箱上贴便利贴,说自己晚上约人打球、不回家吃饭,涂雁晚会不动声色收起便利贴,做一大桌菜,在家安静等他:“我以为行舟要回来呢。”

        商锐有超过一半的时间不在家,太过日常的事情,很难窥知全貌。

        涂雁晚总是表现得很大度,摆手说:“我没关系的,行舟开心我就开心。”

        这种大度,助长商锐的火气。

        最后倒霉的人,永远还是商行舟。

        日子久了,商行舟自己也会有点困惑——

        暖白灯光从头顶垂落,客厅里,他跟温盏面对面坐着,长腿微屈,低声说:“我是不是,确实,挺糟糕的。”

        不然,他怎么能这么不受待见。

        爸爸,妈妈,继母,都不喜欢他。

        他那个异父异母的继妹,整天上蹿下跳的,也比他要好很多。

        至少涂初初的父母,对她是真心爱护。

        “所以后来,跟你恋爱,我其实觉得挺奇怪。”他停顿一下,低声说,“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喜欢上我。”

        在商行舟眼中,那时候的温盏,也是突然闯入他世界里的。

        他跟她明明是从来不相干的、完全不同的,活在光里的人。

        是他偷偷看了她太久,忍了太久。

        忍不住,在泳池边厚着脸皮凑上去,问她:“你是不是在看我?”

        把人吓跑了,又硬跟着到数学系的选修课上去,抢了她的答题纸,一字一顿地,向她做自我介绍:“我叫商行舟。”

        ——才有后来的一切。

        是他非要她记住他。

        是他死乞白赖的、不要脸地,见了她一面,还总是想见下一面。

        是他明明卡被妈妈冻结了,卖了篮球、游戏账号和装备,也要给她租游乐园过生日。

        是他在公寓门口等了一宿又一宿,总是要看到她宿舍熄灯,才愿意离开。

        是他喜欢她,给她多少都觉得不够,想把自己的所有,都交到她手里。

        这一切,本来都只是他一厢情愿的。

        如果没有温盏的告白,他也可以把这些想法藏起来,一直到他死去。

        可这姑娘竟然告诉他:我也喜欢你。

        商行舟在那一刻被分成两半,一边快乐,一边忧虑。

        温盏并不是第一个向他告白的女孩,可此前从来没有一个女孩的告白,让他紧张到无所适从,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所以你对我说,商行舟做什么都会很厉害。我特别高兴。”

        回忆到这儿,他不自觉地停了下,胸腔微震,“我那时候想,多好,我的小温同学,很认可我。”

        哪怕他也清楚,处于热恋中,这种“认可”,真实性也许非常有限。

        但是,是他的温盏在夸他,他愿意一直相信下去。

        直到商锐摔碎这些想象。

        “那天早上,我送你去上海。刚回家,我爸就打电话,让我立刻去他那儿一趟。”

        毕业季,商行舟的父母一直在拉扯。

        母亲想让他继续读金融,商锐觉得商行舟做什么都行,总之他做不好任何事。

        商行舟两边跑,两头的家长都很暴躁,“我爸一开始还在说实习的事,说着说着,就说到你。”

        杨珂去找过商锐,聊了什么,商行舟不得而知,但大概能猜到。

        他很早就知道,在温盏妈妈眼里,自己不是个好东西。

        可温盏说她喜欢他啊。

        于是商行舟跟亲爹又打了一架,处于上风时,他妄图讲道理:“这是温盏的选择,她的选择最重要,不是吗?”

        商锐笑了下:“温盏的选择,是去斯坦福。”

        客厅内长久的静寂,温盏晃了下神,嗓子发涩,摇头:“你为什么不问我。”

        “想问你的,但一下飞机,就看到你跟另一个人在一起。”

        台风天,他穿过上海的暴雨,从机场抵达城市的另一端,看到罗森白色的灯光中,陌生的男生长身玉立,站在温盏身边,替她打伞。

        那人侧过头去看温盏,伞下,是非常斯文清俊的一张脸。

        那种……父母和睦,高知家庭,从小到大成绩很好,情绪稳定,对全世界都释放爱意的孩子。

        商行舟忽然想到,温盏原本的人生,也应该是这样的。

        安稳地读书、交换,研究生毕业,朝九晚五,手边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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