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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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几个小厮,径直去了后面的柴房。

        贾赦不好进儿媳妇的屋子,早就领了人过来了,正在噼里啪啦打板子。屋子里几十号人,有一个算一个,一排排的趴在凳子上,一人先打他二十板子再说其他。

        院子里都是哭爹喊娘的声音,贾琏带着人走进去的时候,厉声喝道:“把嘴都我堵了,叫嚷什么!”

        见他满面寒霜,旁边候着的也不敢拖延,到处到了破布去堵嘴,有那一时找不到的,干脆就把腰带袜子给脱了,就近塞到了众人嘴里。

        贾赦不知从何处找了个大圈椅,正坐在上头破口大骂:“瞎了你们的狗眼,错了你们的心思!在这府里认不清谁才是真正的主子,养不熟的白眼儿狼,老子天天花银子养着你们,反倒养出一群狼心狗肺的玩意儿来!冲着我闺女和孙子下手,我便是把你们都打杀了,天王老子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见着贾琏进来之后,他又骂了几句,这才招手示意人过来:“你媳妇儿和迎春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贾琏怒气不减,冷声道:“凤哥儿倒是还好,只是受了些惊吓,喝了药睡下了。倒是二妹妹这次,可真是遭了大罪了,那一双手伤的不成样子,连胳膊都折了一条,一个弄不好估计就得留疤了。”

        “太医已经看过了,外敷内用的药都开了,这会子也正歇着。我见她睡下了都还小脸煞白,估摸着是疼的厉害。”

        贾赦听了这话,有些心疼闺女,半晌没有吭声。

        这一两年来,因着邢夫人的教导,迎春对着贾赦也亲近许多,时不时的绣个帕子做个荷包送来,很是满足了贾赦的天伦之乐。但是迎春受伤,又是为了保护王熙凤肚子里的孩子,比起这个庶女,贾赦自然更看重嫡孙。

        他长叹一口气,虽然觉得女儿受了罪,但也庆幸孙子没事儿。

        贾赦也知道自己偏心,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的说道:“二丫头是个好的,对你媳妇和太太都用心,回头我自会补偿她。就是这留疤可不行,咱们这样的人家,姑娘家在显眼的地方留了疤,日后说亲都找不到般配的人家了。你是当哥哥的,怎么也得想出个法子来,不能误了你妹妹。”

        贾琏这次对迎春这个妹妹,自然是更为感激的,他和王熙凤两世纠葛,好容易因着这个孩子有了缓解,心里是看得极重的。不用贾赦叮嘱,他也会竭尽所能,即便是进宫去求贵人们,也不会让迎春留疤的。

        “老爷放心,老太太听说了这事儿,当即就命人送了两盒玉容膏来,祛疤效果最是一流的。就是太医说许是不够用,明儿我就去求一求谢家老二,他姐姐是宫里的贵妃,最得当今爱重,手里肯定有这玉容膏。”

        贾赦听了这才罢了,想了想说道:“谢家是文臣,谢老二和他爹一样,最是喜欢古籍字画,等会儿你去我书房里,我拿一卷赵子昂的骏马图给你,保管能换回来。”

        贾赦这么大方,倒是出乎贾琏的意料,不过他还是立马点头答应了。

        说话间,板子就打完了,院子里这些赵嬷嬷的亲戚家人,这会子都是进气儿多出气儿少了。

        唯独赵嬷嬷,是一下都没有挨,只捆了手脚堵了嘴,被两个战场上下来的老兵押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孩子、娘家兄弟侄子,都被打了个血肉模糊。

        贾琏缓步度到她面前,示意拿掉她堵嘴的破布:“赵柱婆子,原名桂香,是二老爷奶娘赵老婆子的儿媳妇,沉迷于赌博,于半月前输了十两银子。你小儿子子承母业,玩儿的比你还大,在十天前得胜赌坊,一把就输了三百两,被人抓住要砍了一只手。”

        “你小儿子死命哀求,那赌坊管事才答应去你家要钱,可惜你家几辈子的积攒,都被你们母子输了个精光。你家老婆婆求到了梨香院,二太太答应帮你们抹平欠账,还额外再给一千两银子的报酬,唯一的要求,就是趁着今日人多眼杂,害了二奶奶的胎。”

        “我说的,对或不对?”

        贾琏说一句走近一步,等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离着赵婆子只有一步之遥。一双眼满含杀意,死死的盯着这个老婆子,直吓得她两股战战,若不是有人背扣双手,肯定当即就瘫倒在地上了。

        贾赦面露惊奇,看着贾琏说道:“刚刚我来的时候,就已经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是毫不知情,我这才下令打了再说。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可有证人和证物么?若真是二房那老虔婆干的,这回我非得撕掉她一层皮,即便不把她赶出贾家,也得让她从今往后青灯古佛一辈子!”

        贾琏冷哼一声,嗤笑道:“我听到消息之后,就知道必定是二房做的,当即就命昭儿带了人,和林之孝一起把梨香院上上下下都绑了。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所谓雁过留痕,威逼利诱,外加板子银子,有的是人争着向我投诚。”

        贾赦一喜之后,更是生气,指着院中的人说道:“那这起子黑心肝儿的奴才,你说该如何处理?我是想着直接打杀了了事,但是你媳妇儿临盆在即,又不好见血的。”

        这些人听了贾琏的话,原本心中除了臭骂赵婆子一家外,便是害怕恐惧,谋害主子在贾家可是死罪啊。但是又听到贾赦说不好见血,岂不是意味着,他们能保下一条命来?想来王熙凤也并未出什么意外,二姑娘只听说伤着了,可如今老爷和琏二爷都在这里,约莫伤的也不重。

        大家心中有了念头,便挣扎着抬起头,眼中饱含着恳切和希望,只满嘴求着贾琏和贾赦法外开恩。

        贾琏对此充耳不闻,满不在乎的说道:“叫人生不如死的法子多了,二妹妹伤成那个样子,难不成这几个罪魁祸首,反倒能全身而退了不成?您放心,儿子我都会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决计能让府里这些个心怀鬼祟的,从此之后熄了那背主的心思!”

        说罢,贾琏又冲着贾赦躬身一礼,郑重道:“老爷,这次儿子实在是忍不得了。我和凤哥儿成亲两载,如今才得了这么个孩子。她那么大的肚子,若是真的出了事儿,保不齐又和母亲当初一样,儿子怎么受得住?”

        “老爷您当年和母亲的磨难,如今难不成还要儿子和凤哥儿,再重演一遍不成?咱们大房一家子,就不配安安稳稳的生个孩子?”

        贾赦想起了当年的张氏,怀胎八个月,先是听到贾瑚落水亡故的消息,后来又挣命生下了贾琏。为着不让自己的忌日,变成贾琏的生日,硬生生拿银针和虎狼之药,吊了一口气到子时过了,才满怀不舍的咽了气。

        而他自己,在三日之内,先是丧子,后又丧妻,只留下个猫儿似的贾琏,还不知能不能活过满月。所有经手的奴仆,还不等贾赦回过神来查问,就已经被二房的王氏和贾史氏二人乱棍打死,荣国府里血色弥漫,可他却找不到罪魁祸首。

        后来贾史氏抱了贾琏去抚养,明里暗里的防着王夫人,贾赦从她的举动之中,才得知对自己一家痛下杀手的,原是素日里那个爽朗干练的二弟妹。

        贾赦想不出缘由,自己和贾政比起来,素来爹娘是偏疼二弟的。而张氏是老太爷做主娶进门的,也比不得贾史氏自己挑的王氏得她欢心,贾瑚虽然聪慧伶俐,但如今也只有五岁上下,并不能看出日后的前程来。

        为何这王氏下手如此歹毒,专挑着那稚童和孕妇下手,难不成就不怕损了阴德?

        不过这不耽误贾赦报复,他找不到理由,贾代善卧病在床不能理事,贾史氏隐忍不发,放任王氏继续在府中逍遥。贾赦无奈之下,只得雇了一伙亡命之徒,趁着王氏回娘家的机会,撞翻了她的马车,原是想着一尸两命,给张氏和瑚哥儿报仇的。

        谁知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那毒妇居然没有死。不过落了胎伤了身子,从此后十几年都不见生养。趁着这个机会,贾赦鼓动了贾政的身边人,左一个小妾右一个知己往家带,王氏疲于应对自己的房内事,贾琏才得了喘息的余地,平安长大了。

        如今贾琏的质问,倒叫贾赦又想起那不堪的从前来,正如贾琏所说,难不成他当老子遭过得罪,还要自己的儿子孙子再经历一遍不成。

        贾赦一双眼杀气腾腾,拍了大腿就要杀去荣庆堂,却被贾琏一把拉住了:“老爷现在去不得,荣庆堂今儿宴客,各个王府郡王府的太太奶奶们都在,为着咱们贾家的名声,也不能现在闹开了。我估计二房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想着让我们硬生生忍下去。”

        贾赦脸色发寒,怒火焚烧:“老子还要什么面子,几次三番冲着子嗣下手,我均都看在血脉亲人的份儿上忍了。可她如今越发歹毒下作,便是避居到梨香院,没了管家权,还挡不住这兴风作浪的本事,今儿我非得撕破她的脸皮不可!”

        贾琏冷笑道:“撕破脸皮没有用,那样的人连心都没有,还要脸做什么?我要砍断她所有的爪牙,让她日后在这荣国府里寸步难行,让她不论是在王家还是贾家,都受万人唾弃,让她的子女后代,各个以她为耻!”

        “老爷,您且去书房坐一会儿,我把这些刁奴处置了,该来的人也就都到了。到时候咱们再算算总账,您到时候只管做儿子的后盾,保管让您满意。”

        贾赦听了这话,虽然不知道贾琏的计划打算,但是这段日子贾琏确实靠谱了许多,他心中也是信得过的。故此只叮嘱道:“这些个刁奴也不能轻绕了,我回荣禧堂看看,找些个小姑娘喜欢的东西,给迎春备着。她小人儿家家的受了惊,得压压才行。”

        贾琏自然无有不应,等到贾赦带着人走了,他才转身看着院子里的下人,不带丝毫感情的说道:“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是无辜被牵扯进来的,也知道有些人心中有怨气。但是没法子,谁让你们和那赵家有亲,又在我贾家做奴才呢?”

        “今儿在院子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但凡超过十二岁的,全部发配到东北林子里开荒种田去。记住了,把赵婆子一家,和他们分到一个庄子里去,三代之内,都不许一个人离开那个庄子。”

        贾琏说到这里,看着大家绝望惊恐的眼神,有些愉快的笑了笑:“你们也甭想着怪爷,毕竟不是我让赵婆子做恶的,冤有头债有主,在心里骂人的时候可千万别骂错了。”

        “行了,把人都带下去吧,这些人都不许回家。把他们身上的衣裳都给我扒了,换上府里粗使杂役的衣裳,一个铜板都不许夹带出府,给我光着身子送到东北去!换好衣服就出发,路上找大夫给上点药,别死在半路上显得晦气。”

        贾琏的这番处置,直让院子里不论是犯错的,还是没有犯错的,都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三月倒春寒的天气,后背都沁出一身冷汗来,可见受到的惊吓不小。

        杀人诛心,那些昧着良心做坏事的人,无非是为了钱财名利。

        可贾琏这一招,直接釜底抽薪。

        你不是贪财好利?为了这些阿堵物,连良心都能泯灭吗?那我就不但让你一无所有,还要你所有的亲朋故交,子孙后代,百年之内,跟着你一起一无所有!

        不提那些人哭爹喊娘的被拉走,贾琏拂了拂衣角,带着自己的随从,施施然回了正院。

        正院里王熙凤和迎春已经醒了,正在用着迟来的午膳,气氛倒是比贾琏那边要好得多了。

        迎春身上有伤,许多东西都是不能吃的,这食谱还是吕娘子和顾嬷嬷、张嬷嬷三人,商量了好半天才刚拟好的。保证在清淡营养的同时,不会败坏了胃口,同时更不能影响了迎春的伤势恢复,要求十分严苛。

        不过三人都不是等闲之辈,顾嬷嬷和张嬷嬷更是在宫内浸淫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大场面没有见过,这点子小事情,也不至于让二人抓瞎。至于吕娘子,她只负责在一旁看着,食材是否和迎春所喝的药相冲,旁的都不归她管。

        王熙凤背对着房门,故而是迎春先见到了进门的贾琏,她忙咽下口中的汤,起身笑道:“二哥,您回来了,用过午膳了吗?”

        贾琏摆摆手示意她坐下,自己脱了外头的大衣裳,走到架子旁洗手:“你们俩安心坐着吃饭,我回来了好一会儿了,见你们都睡着,抽空去处置了那几个刁奴才回来。”

        虽然他这样说,王熙凤和迎春也不能继续吃,都停下了筷子。

        迎春乖巧的坐在原地,王熙凤则是扭头吩咐平儿,让小厨房比照着贾琏的口味,重新再上一份午膳来。

        小厨房动作很快,不过一会儿功夫就重新上了一桌子菜,迎春笑眯眯的起身让了位置:“二哥哥,我和嫂子都吃好了,您快吃吧。现下都快到未时了,定是饿坏了。”

        贾琏刚刚怒火中烧,还没有觉出饿来,这会子见着妻子和妹妹,肚子就咕噜噜叫起来了。

        他的脸腾地一下红了,王熙凤毫不留情的哈哈大笑,迎春倒是给自家哥哥留面子,只抿着嘴低头笑了两声便停下了。

        王熙凤越笑越夸张,险些笑岔了气去,贾琏见她如此,无奈的起身给她拍了拍后背:“得了得了,我说琏二奶奶,差不多见好就收吧。待会儿你若是笑岔了气,这满屋子的丫鬟婆子可都看着呢,那才真正是出丑呢。”

        王熙凤闻言,强忍着笑意拧了他一把:“你才出丑!只是往日里英俊潇洒的琏二爷,居然会饿到肚子咕咕叫,说出去旁人连信都不会信的。”

        贾琏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低声叹道:“我这都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呢?收到消息之后,我就一步也没有停下来过,奔波了好几个地方,知道现在才能坐下喘口气儿。你们不说心疼我,反倒还笑话我,可见是个没有良心的。”

        王熙凤才不理会他的控诉,倒是迎春在一旁听着,颇有些不好意思:“二哥哥辛苦了,快些用膳吧。张嬷嬷做的火腿鲜笋汤极鲜美的,您先喝一碗垫垫肚子,待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贾琏得了台阶下,这才笑着回道:“还是我妹子疼我,今儿二妹妹也受苦了,哥哥心里承妹妹的情。回头哥哥在东山上的温泉庄子,二妹妹挑一个当私房,等到伤好了,可以请你那些小姐妹们去耍着玩儿。”

        迎春知道贾琏财大气粗,也知道这庄子算是她护住王熙凤的谢礼,虽然她觉得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可又怕贾琏心中过不去,故此大方的点头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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