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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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彩云和王善保家的,  刚好走到正房门口,自然听见了王熙凤饱含怒意的话。

        三人心中不由得一紧,暗自叫了声苦,但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屋,  恭敬的向王熙凤和迎春行礼问好。王熙凤淡淡的叫了起,  却半点开口询问的意思也无。

        鸳鸯无法,  只得强笑着开口说道:“二奶奶,二姑娘,  老太太听到消息后,急的什么似的,当即就想过来。只是您也知道,  今儿府里来的客人多,都是些王妃诰命,世子夫人的,实在是抽不开身,  这才叫我们几个先来看看。”

        王熙凤饶是心中怒气再甚,也不好对鸳鸯发火,毕竟这里头实在没有她的事儿,  不过是派过来消火的炮灰罢了。只是王熙凤确实气得慌,便是知晓鸳鸯无辜,  也没有心思搭理她们,只低头看着手中的红枣茶,半晌也不吭声。

        鸳鸯闹了好大一个没脸,  却一声不敢吭,只老老实实的低头站着,  等王熙凤发话。彩云在旁边,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唯恐招了王熙凤的脸,被人拖出去打一顿,毕竟有眼睛的都知道,今儿这事儿和二房决计脱不了干系。

        倒是王善保家的,是奉了邢夫人的令来的,一来是为了看王熙凤有没有动了胎气,二来是看看迎春伤成了什么样儿,会不会留疤。

        这会子她见着贾史氏身边的鸳鸯都没了脸,心中又是解气又是恐慌,但是仗着自己是邢夫人的陪嫁,还是抬头看了看王熙凤和迎春。

        这一眼望过去,王熙凤看着倒是面色如常,却被迎春身上的伤给吓得惊呼出来:“我的老天爷啊!二姑娘,二姑娘这手,这胳膊,这是怎么弄的?身边看着的丫鬟嬷嬷们,怎么就能让姑娘伤成这个样子!”

        旁边的鸳鸯和彩云,这会子也顾不得装鹌鹑了,忙抬头去看迎春,顿时被吓得一个激灵。鸳鸯倒是还好些,彩云腿都软了,二姑娘伤成这个样子,不说二爷和二奶奶如何,单是大太太都能活撕了罪魁祸首!

        王善保家的才不管,迎春这小姑娘多招人疼啊,自从记到邢夫人的名下后,每日不论刮风下雨,晨昏定省是一日都没有漏过的。她如今人小,还做不得大件的衣裳,但是一年四季的帕子香囊,那是绝对没有断过的,都是二姑娘亲手缝制的,从不假借人手。

        邢夫人在这荣国府里,一直地位尴尬不被人待见,王熙凤虽然尊敬她,但毕竟管着偌大一个贾家,事情繁多杂乱,等闲除了晨昏定省也是见不到面儿的。可迎春就不同了,年纪小功课少,对邢夫人又极其濡慕,时不时的便会过来,陪着邢夫人用膳说话,排解了多少寂寞。

        王善保家的作为邢夫人的陪嫁,对于这样的迎春,自然是极其上心的。

        她一个箭步冲到炕前,双手小心的捧着迎春的右胳膊,看着上面的青紫红肿,还有双手上的血迹,有些地方擦破了皮,都露出里面的鲜红的肉来了,看着就疼的紧。

        王善保家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忍不住低声道:“若是给太太看到了,不知道心疼成什么样子呢,前儿姑娘做针线戳到手,太太都心疼的什么似的。我的姑娘哎,您这回可遭了大罪了!”

        “那起子黑心肝儿的下作胚子,做了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老天爷早晚开眼劈了她!得亏咱们二奶奶和二姑娘,那都是神佛庇佑的人,没叫那些个小人得了手,阿弥陀佛这真是佛祖保佑了。”

        王善保家的霹雳吧啦说了一堆,句句都是意有所指,彩云心中满是不自在,却半点都不敢显露出来。

        倒是鸳鸯勉强上前,冲着迎春说道:“二姑娘这伤的也太重了,老太太那里有宫里赏的玉容膏,最是能清凉止痛,祛疤消除伤痕的,我这就回去拿了来。”

        王熙凤听到玉容膏,这才缓了脸色:“二妹妹是为我遭了罪挡了灾,若不然现在一尸两命的,就是你家二奶奶我了。那玉容膏我从前也听过,效果最是好的,只可惜我手里头没有,刚刚还想着让你们二爷进宫一趟,求一求当今,老太太那里有,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姑娘家的脸面手脚何等重要,二妹妹又是老太太、老爷、太太和我们二爷的心头肉,寻常便是稍微咳嗽两声,大家都急的什么似的。如今伤成了这个样子,还是为着我这个无能的嫂子,可教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所以刚我还说,即便是拼了脸面不要,也得进宫为二妹妹求上两瓶子玉容膏,万万不能叫她留了疤的。”

        鸳鸯闻言心中一凛,二奶奶这话的意思,莫不是还要把事儿捅到当今面前去?

        她陪着笑脸道:“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我这就回去,一时片刻的就拿了东西回来了。还得叫太医看看,这玉容膏二姑娘能不能现在用,会不会和汤药撞了药性。”

        王熙凤含笑应了,眼神示意了喜儿:“喜儿,你和你鸳鸯姐姐一道去,也告诉老太太和太太一声,叫她们能放下心来。我和二姑娘都没有伤了性命,只好生将养着便行了,府里待客要紧。”

        喜儿和鸳鸯两人结伴去了,留下个彩云可真是坐立难安,百爪挠心一般的不自在。

        彩云毕竟是王夫人的大丫鬟,王熙凤不好在人前讽刺她,最多也就是无视了。但是王善保家的可不管那么多,反正她们主仆在这贾家,是出了名儿的不通规矩不识人情。

        见王熙凤不说话,王善保家的当即就嘲讽道:“彩云姑娘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你们二太太叫你来探病的,进了屋一句话不说也就算了,这会子你鸳鸯姐姐都走了,你怎的还站在这里不动弹?你们二太太不等着听消息?”

        彩云一张俏脸涨的通红,俯身行了一礼,这才讷讷道:“二奶奶和二姑娘好生修养着,我们太太说,也叫我瞧瞧宝二爷,还请哪位姐姐带个路,我看了之后也好去回话。”

        王熙凤实在是没有忍住,从鼻子里轻嗤一声,随手指了个未留头的小丫鬟:“春燕,你带了人去那边院子里,看看咱们府里的金疙瘩。”

        彩云听了这话,也不敢吭声,又连忙行了个礼,跟着那个小丫鬟掀帘子出去了。

        门帘子还没有放下,王善保家的就啐了一口,张嘴大声骂道:“黑心烂肝的下贱胚子!早晚有一天雷劈了她!”

        彩云听得真真的,却没有回头,连脚步都不停的快步往外走。

        等到人出去了,迎春才用完好的两根小手指,扯了扯王善保家的衣袖:“嬷嬷快别恼了,左右老爷和二哥哥快该回来了,到时候他们必定会为我和二嫂子做主的。”

        见王善保家的还满脸不忿,想要骂骂咧咧的样子,迎春实在无法。这屋子里的下人,虽说都是王熙凤手里的人,但是谁知道有没有二房安插过来的?若是听了进去,日后二太太报复王嬷嬷可怎生是好?

        故此她苦着一张小脸,抬起手道:“嬷嬷您给我吹吹,手疼呢。”

        王善保家的这才住了口,小心的捧着迎春的手轻轻吹气,唯恐呼出的气儿大了再伤到她。

        王熙凤闻言也有些焦急,正欲起身看看,便见到迎春偷偷冲自己眨眼睛。

        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出声唠叨:“下次可不敢这样了,身边服侍着的嬷嬷丫鬟们,难不成是摆设?你一个千金小姐,怎么这样大的胆子,就敢自己冲过来挡住宝玉?他吃的那样壮,纵然你大了几岁,哪里就能抱得住他了?”

        迎春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撒娇道:“我那时候吓坏了么,只见到宝玉踉跄着往前倒,他那么大的孩子了,若是真的撞到了嫂子,可怎么了得?再说我估算着呢,那旁边也没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即便是摔倒了,也不过是受点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的。”

        “好嫂子,我知道错了,日后再不敢了您往日里最是疼我了,这屋里这么多人,就别提了吧。”

        王熙凤见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哪里还说教的下去,只恨恨的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骂道:“你这小磨人精哟,回头自有太太和你哥哥数落你,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

        迎春不好意思的低头笑笑,缩进了王善保家的怀里:“嬷嬷护着我,我才不怕。”

        王善保家的忙拍了拍她的背,低声哄道:“姑娘别怕,太太和二爷、二奶奶都是为着姑娘好呢,这才多说了几句,他们心里都疼姑娘呢。”

        迎春点点头,笑着露出一嘴小豁牙:“我心里都知道的。”

        这边几个人正在说笑,外头丫鬟来报,太医终于是请回来了。

        王熙凤略一思索,这才出声道:“先让太医喝杯茶,在暖阁里把屏风架好了,我和二姑娘这就过去。”

        平儿和王善保家的扶着王熙凤,武嬷嬷抱住了迎春,身后跟了一群丫鬟婆子,慢慢悠悠的去了隔壁的暖阁。

        等到她们一行人坐定了,几个丫鬟七手八脚的立好了阻挡的屏风,这才有个五十来岁的太医缓步进来,隔着屏风给王熙凤见礼。贾琏如今是二等轻车都尉,王熙凤随了他的官职,也是从三品的诰命夫人了,今儿来的太医只是六品管,见了王熙凤自然要行礼。

        先是看了王熙凤的脉象,说的和吕娘子大差不差,只说稍微有些动了胎气,注意静养即可。吕娘子又拿了自己开的药方子过来,给这个太医仔细看了,确认无虞后,才把乐儿熬好的安胎药端上来,看着王熙凤喝了一碗。

        倒是迎春这里麻烦,她手上的伤不轻,吕娘子虽说处理了一下,但也不敢大动。这个太医年纪大了,迎春又还小着,倒也用不着格外避讳了,王熙凤避到屏风后头不露面,武嬷嬷抱着迎春就出来了。

        小心的清洗掉刚刚的药膏,又摸了摸吕娘子正的骨头,太医见没有什么错漏,这才松了口气。荣国府早些年虽说败落了,可这一年的功夫眼看着又起来了,今儿受伤的小姑娘,听说是如今贾爵爷的嫡亲妹子,可不就得上心些。

        不过看着迎春手上的伤,太医一边给她上药,一边说道:“如今这伤口没有愈合,只能用这金疮药先敷上,会略有些刺疼,姑娘且忍着点儿。这是宫里特进的,见效是最快的,不过三五天便能结痂了,药效极好。”

        迎春疼的额头冒汗,见他这样说,也只咬牙点头道:“您放心上药,我不怕疼的。”

        旁边平儿几个看着,心疼的直抹眼泪,却不敢说话,唯恐分了太医的心,又让迎春多受罪。

        好容易伤口处都上好了药,这太医边写方子,边叮嘱:“这药明儿下午我再来换,注意不要碰到水,也别再伤着了。另外我再开服方子,是止痛消炎宁神的,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服一次就行。等下你们就先煎一碗出来,给姑娘喝了睡下,也少疼些。”

        旁边的丫鬟忙点头表示明白,等到方子开好后,急急忙忙的拿了方子就和吕娘子出去煎药了。

        里头王熙凤听见动静差不多了,这才笑着扬声道:“劳烦您老人家了,明儿下午我叫府里的下人去接您,是去您府上,还是太医院的好?几时方便?”

        这太医闻言思索了片刻,这才回道:“直接去太医院即可,明儿我未时交班,未时一刻过去就行。还要和奶奶说明,我手里的这金疮药,愈合伤口是极好的,但是却不能祛疤。”

        “府上二姑娘的手,若想万无一失,还得备好玉容膏,等到疤痕掉落后,每日涂抹,坚持半月就不会留下痕迹了。只是玉容膏是贡品,太医院里也是没有的,还得府上自己想法子。”

        王熙凤闻言含笑回道:“您放心,我们省得的,刚好府里还有两盒存活能应急。若是不够用,再让我们爷进宫去求求陛下,怎么也不能让好好的姑娘留了疤。”

        这太医听了,倒是对贾家刮目相看,果真是不能小觑了这败落的荣国府,玉容膏那样子的贡品,眼都不眨就能拿出两盒来,可见家底还厚着呢。

        他心中对贾家的地位,有了更明确的认知,说起话来便又真心了三分:“姑娘手上的伤口多了些,两盒省着些用,倒也勉强够了,若是想要求个保险,估摸着得要三盒才稳妥。不过倒也不急,这伤口结痂掉疤,约莫得要半个月的时间,慢慢寻摸就行了。”

        王熙凤笑着谢了他的提醒,示意平儿道:“多谢您老提点,平儿替我好生送了太医出去,拿最上等的红封,辛苦您大老远的跑一趟,这几日我这妹妹,就拜托您多多费心了。”

        “不敢当,这都是我们的分内之事,既然无事老夫便先告辞了。”

        平儿亲自送了他出门,又拿了个绣工精湛的荷包递过去,这荷包扁扁的,里头放的却是五十两的银票,比这太医两个月的俸禄还多些,可见王熙凤的诚意。

        这样一通忙活下来,等到迎春也喝了药,姑嫂两人便略有了些困意,各自在丫鬟婆子的服侍下,躺着歇息不提。

        等到贾琏和贾赦收到消息,风尘仆仆的赶回家时,王熙凤和迎春正睡得香甜。贾琏蹑手蹑脚的看了一眼,按捺住怒气出了屋,这才找了平儿和喜儿两个人问话。

        “你们一群人,几十个,还看顾不好你们奶奶和姑娘?”

        贾琏肺都快气炸了,他每日辛辛苦苦在外头拼命,不就是想让父母妻儿过上好日子。如今怀胎九月的妻子,将将八岁的妹妹,被人在自家院子里下了毒手,他怎能忍下这口气来!

        平儿和喜儿两个,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闻言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是我们粗心大意,请二爷责罚,要打要骂,我们绝无二话。只求二爷不要发卖了我们,能给我们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贾琏也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人家有心要害王熙凤,总能找到出手的时机。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谁能想到这人居然敢用贾宝玉做筏子,便是王熙凤和贾琏自己,也不会想着去防备宝玉和三春,实在是太过出乎意料了。

        贾琏虽然依旧生气,但还是强忍着怒气道:“你们奶奶眼看就要生了,二姑娘又伤成这样,身边正是缺人的时候,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罚你们。再一个,你们是凤哥儿的陪嫁丫鬟,一向得她看重,我也不会越过她发卖了你们。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儿跟着你们奶奶和二姑娘的,不论是谁,都罚上三个月的月钱,以儆效尤!”

        平儿和喜儿磕了个头应了,心中满是感激,像她们这样的大丫鬟,哪个是靠月钱为生的,可见是主子体谅。

        “行了,起来去屋里候着吧,哪个使坏的嬷嬷现关在何处?我倒要看看,这府里是谁敢背后使坏,害到我贾琏的头上来了!”

        平儿和喜儿搀扶着起身,听了贾琏的问话道:“都关在咱们这边柴房里了,安儿和来旺嫂子去拿的人,连同他们的家眷亲戚,也都抓了起来,都捆了手脚等着处置呢。”

        贾琏冷笑一声,摆摆手让二人回去当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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