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度难关村民奋发 荣与辱堡主赠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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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天刮着干燥的风,日头闪闪的照得人生痛。焦躁的瓜花嘴把手上的铁锹狠狠地掷到玉米地上,嘴里发着狗小牛小的牢骚。铜铃眼坐在地埂上,睁大他的那双红红的圆圆的凸凸的眼睛生闷气,叹息着人力的无奈和老天的残酷。鹰鼻咬紧牙关,蹲于玉米地中间,认真看着从地里刨出来,依然干干爽爽,一点吐芽迹象都没有的玉米种子发呆。不过嘛,他们的眼睛总会不时不时的向西边的亚计山瞟去。

        六天了,天空中没有飘过一朵云,也没有飘来一滴雨,烟朦朦一片。尽管他们相信社主没有骗他们,心中回响着那晚修仁、周泰也到社主前求请社主,请龙王施一点雨到四月八大塘的话语,但社主说五天后,今天已是第六天的下午了,西边的亚计山总不见有点儿雨的迹象。莫非还要等,等到牛牯生儿,等到过了节索……

        “咦!”瓜花嘴怪异地叫了一声。

        “大哥,你怎么啦?”铜铃眼问。

        瓜花嘴抬手一指:“你们看!亚计山那边!”

        亚计山那边光亮光亮,比冼村这里还亮,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但细看之后,却发现那光亮的背后有看不透的暗黑。不用说,那光亮是重重的暗黑衬托出来。不,应该说亚计山那边正落着日光雨。铜铃眼欢呼了,瓜花嘴欢呼了,鹰鼻欢呼了。他们的玉米地在三屋,离叶青的竹巷不远。瓜花嘴向着竹巷那边大呼:

        “叶青!亚计山下雨了!”瓜花嘴激动得叶青后面兄弟两个字都不记得说了。

        铜铃眼也向梁屋的方向喊:“梁高!亚计山落雨了!”

        啊!亚计山下雨了!亚计山那里落雨了!一传十十传百,尽管冼村这时的人丁总共没有百位,但日后会有。竹巷的叶青有了响应,梁屋的梁高有了响应,梁高呢,他又传到明禅那里,明禅又传到谭九山那里,谭九山又传到老欧大塘那里,老欧大塘又……总之一村人都知道亚计山那里下雨了。男女老少,在外做工的抬头向西望,在家忙碌的走出家门向西望。黎氏心水清,看见亚计山那里有雨下,而冼村这里还没有雨,大声疾呼:

        “李氏!党氏!梁氏!你们快些拿香到榄山社那里去装,请社主老人把雨请来!”黎氏声音是那样的高亢,那样的响亮,完全不似从一个老妪的嘴里发出,仿佛正象壮年的肺量充盈的人发出一般。她的声音不止周苑人听得到,竹巷赖氏,梁屋刘氏,明禅的老邓,甚至远在谭九山的陈氏,老欧大塘的黄氏都听得清清楚楚,有可能还传到石狗大岭,四月八大塘和古城村等等的地方去了呢。此时不管黎氏的声音传到那里,但在冼村人听来就是圣旨,从四面八方纷纷的小跑着向担水岭头榄山社主处赶来。

        社主面前香烟袅袅,跪下的村民齐齐整整一片。没有喧哗,没有骚动,但有急速的激动的喘气声。虔诚、祈求、渴望是这刻冼村人的全部心声和信仰。

        社主面前的香,燃到半截时,村民背脊上的日光,瞬间卸去热度,村民腰际处的衣衫突然被风掀起,并钻进许多清凉的风,村民知道,社主很快就要把亚计山处的雨请来了。不错,亚计山的雨已被社主请到半途的谭冯村上空中,且雨的前锋已从冼村的天上悄悄的飘下了。一滴,两滴,三滴,当接踵而来的雨兄雨妹蜂拥而至时,村民的背上,就是噼噼啪啪的雨点。

        村民没有动,头、背、脚,任由着渴望已久的雨滴狂抚,而且心中劲呼:雨,倾盆大雨,你来得更猛烈些,就是把我们淋得全身湿透,身下全是水,浸到我们的鼻子、眼睛、额头,甚至腰身,我们都非常乐意接受,最好冼村江、冼村的山岭,冼村的田垌都变成汪洋大海。人就是这般,得陇望蜀,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可是社主老人,看在冼村人团结友爱,勤勤恳恳和诚心诚意的份上,从亚计山那里乞求来的一些雨水,稍解旱情,那能奢望满足!再说,真的把冼村变成了汪洋大海,那冼村人快乐?真是!不过嘛,这场雨,社主没有忘记村民求雨那天的要求,竟在冼村的范围内,使所有田垌的田埂水溢,连四月八大塘那里,都分得一杯羹。

        风停雨止,村民趁着天仍有一点亮光,不计身上湿漉漉,站起来向社主拜了三拜,就飞奔着去到自家的田地中察看情况,堵埂塞孔。村民看着田里白茫茫的水高兴之余,嘴上全是说着社主灵显和感恩的话语。

        冼村人牙齿当金使。翌日,社主享受了村民的香烛糕点。值得一提的是,梁广和欧容他们也从四月八大塘过来答谢社主。且村民感于社主的恩德,此后每年定于正月十六日前起平安福,年尾十二月三十晚前还平安福。

        田地里有了水,村民就忙于栽种,那不在话下。只是,地里刚有水,农作物的种子还在田地里,距离收成的日子还远着哪!村民在把麻种、南瓜种、菜种等这些春天里快速生长的能吃叶子的作物种下去之后,就想着如何度过这三荒四月了。

        去年各家各户走北海贩鱿鱼,利润有一些,但杯水车薪,不够填饱肚子。到了二月中旬,连本带利全吃没了。村里的草根、树皮、黄狗头、野菜、灯通瓢、木瓜心、香蕉心等等这些能吃的东西,也渐渐的寻不着了。明禅带着村民,把目标瞄向了葵山。可问题是,这不是局部的旱情带来的饥荒,平天山、亚计山、小平山和葵山周边都如此,到处是采摘野菜的难民。他们到了葵山,收获也不丰。朱老六还因去葵山,弄伤了脚。

        这晚,大家又聚集到明禅家。不过,不是练武,也不是唱戏文,而是想着法子填饱一村人的肚子的问题。瓜花嘴说:“明禅大哥,我们村所有的生头物件都吃了,现在只剩下我们家那头牛,我们先把它也宰来吃了吧!反正秧苗已插入田里,暂时又用不着,等日后有了收成再买回来也不迟。”

        明禅听了瓜花嘴的话,突然眼睛一亮。他这亮有分教:他拍拍瓜花嘴的肩头,示意他不要操之过急,牛是农人的生存伙伴,不到最后关头不要说吃字。他走到谭境跟前,递给他烟斗。谭境默默地望着明禅,看他是什么意思。叶青忽然明白明禅的意图,兴奋地说:

        “谭境兄弟,明禅大哥是请你带领我们去薰蛇捉老鼠、抓鸟射野兽,解饥饿呢!”

        啊!众人啊了一声,都觉得叶青说得在理。山野里蛇鼠、飞禽这些动物多得很。谭境是捕蛇捉鸟这方面的高手,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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