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鸳鸯打散鸳鸯配 社主显灵福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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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村学习功夫的热潮过了春节、元宵仍相当高涨。不过,一年之计在于春;农家人一开春就得忙于耕种。周苑人还好说,他们在门外的分边塘的南北开辟有良田,翻耙播种就可。明禅和梁高他们就不同,他们得开垦土地才有地方播种裁植。于是,他们把学习功夫保卫家园的光荣行动改为晚上进行。

        明禅他们因地制宜,就近开锄。明禅和梁高先在他们两座房子面前正中间的地方圈定一张大圆形塘——大捧。明禅从大捧塘一直往南开垦,称上塘垌。并在上塘垌的中央位置,挖一张小圆形塘作畜水饮用。又在住宅的左手西南方靠龙颈处蓄约一亩宽阔,貌似半月的大巷塘,缓解上塘垌的急流气势。同时,他把龙颈靠庶岭的那三蔸品字装的平天高的樟树好好地保护。他深知冼村村场右边的西寨、担水岭头、第一岭厚重,左边得用竹木、塘和重重横屋来补。不然的话,形成单边倒,兄弟房分有亏。梁高紧接大捧塘往北拓荒。他还在家门前畜一张月牙塘,方便洗衣洗菜并防火,名叫门口塘。叶青在竹巷处垦荒,并根据水流的走向,叫作下垌。在下垌的上游长塘、下塘和芬菜塘搞来饮用和养鱼。谭境在谭九山与卖饭岭之间耕作,把那处叫做卖饭岭冲。他也在卖饭岭、狗岭和送米岭三岭的相邻处挖一只三角塘蓄水饮用。欧阳更是得意,就在门前的老欧大塘拢田蓄塘。

        各处忙得不乐亦乎,周苑人也会逢源。那处人手不够他们就帮,那里少家具就借,那家少了米粮,他们吃少两口也要挤一点出来帮助。难怪黎江山来村看到这番景象时,那是呵呵的笑。他与他姐姐黎氏说,请明禅他们来周苑附近定居请对了。不但三鸡塘刀疤脸等贼人不敢来骚扰,人气也旺。

        刀疤脸敢不敢来冼村作乱,谁也不敢包。只是几个月来,刀疤脸和牛牯等贼人没有来过冼村,那确是事实。不过,明禅不会掉以轻心,他时刻提防着。他除教给瓜花嘴他们功夫外,还买铁钉叫瓜花嘴用牛尿浸泡过,然后钉于木板上责令叶青,就近每晚暗地里埋于猫步江涟等重要路口,天亮则收回,防刀疤脸贼人。牛尿浸泡过的铁钉有毒,而且刀疤脸贼人踩着铁钉会叫喊,这样在夜深人静时,就知道贼人来犯。

        一天,闫龙来冼村。闫龙见人就问明禅家在那里,吓得马面失魂落魄地去告诉明禅。

        明禅根据马面描绘来人的鼻子很尖的状况,他怀疑是仙垌的亲家。还悟与闫龙的女儿订有婚约。明禅在四月八大塘时闫龙来过两次,都因还悟的身体问题不肯成婚。

        明禅从上塘垌回到家,闫龙也被梁高带到屋了。梁高见过闫龙,所以他直接把闫龙带到明禅家里。明禅放下农具,请闫龙坐,并叫老邓煮茶。

        闫龙四处张望。不错,墙、行条格皮和茅草顶都是新的,这是刚搬的家。奈何他这行的目的不是看明禅的新居,而是看还悟的身体状况。还悟不在厅堂,在不在睡房不得而知。不过,闫龙还能沉得住气。他吃过茶后,才向明禅说明来意。明禅紧咬牙关不作声。老邓忍不住说:

        “亲家!我们刚搬新居没多久,再等些时候看看?”

        “亲家母,”闫龙有点不耐烦道:“我看还悟的身体是天生这般的孱弱,与搬不搬家无关。或者说是他与我女儿的命不匹配,致使这么多年也是这等的病鬼模样!”

        他们正这般说着,那知有这样巧,梁墨青背着骨瘦如柴,面红耳赤,咳嗽连连的还悟从厅口右前方回来。梁墨青还一路小跑一边高声喊:

        “明禅伯伯!还悟又是咳嗽了!你快些来看!”

        “还悟!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搞的啊?”老邓迎了上去。

        老邓伸左手把还悟揽在怀里,右手轻拍他的背脊,说不出的心痛。还悟的身体不理解老邓的伤感,更不计较闫龙这个岳父的存在,只管一劲的咳嗽。胆水从嘴里向外流,一线一线的滴。泪水拼命的涌出眼眶,如山泉,似瀑布。一手掌就抓过的腰身,因咳嗽一次次弯成火钳般的曲。一回回眼看一口气接不上来魂飞天外,却慢慢地奇迹般地又活过来。此情此景,别说闫龙听到还悟这百日咳病喉咙咯咯的似鸡鸣的现状心里不是滋味,就是明禅也自觉汗颜。

        明禅唔地叹了一声,离座进房找生姜。老邓不等明禅的生姜捣碎,抢在手中洗也不洗就放进嘴里嚼动。明禅不失时机地撩起还悟背上的衣服,亮出还悟皮包骨头的后背。老邓将嚼碎的姜和姜汁吐出掌心,捂到还悟的背脊上下的擦抹,嘴里是频频的嘘出姜辣味。

        明禅协助老邓给还悟擦了生姜,转身入屋寻灯芯,准备给还悟烧灯草火。这时瓜花嘴听说有生人来,也来到了明禅家。闫龙和瓜花嘴都注视着明禅和老邓的动作。闫龙一脸的阴沉,瓜花嘴的眉头却皱成一个川字。

        瓜花嘴捧起茶碗向闫龙敬茶。闫龙看了瓜花嘴一眼,叹口气,摇摇头,一副百般无奈的样子。

        明禅寻到灯芯出来看见闫龙这等面容,脚步停顿了一下,立即转回屋里。等到他再从睡房里出来后,他手上多了一张小红纸。不用说,这是闫龙女儿的年庚贴无疑。他也不征求老邓的意见,伸手就交给闫龙。

        “亲家!”明禅说,“都是冼家福薄!你女儿的八字我还给你吧。从此以后,你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给你的女儿另寻佳偶吧!”

        “亲家,不是我势利,”闫龙接女儿的年庚,声音暗哑地说,“我实在是为了你的儿子着想啊。唔,说不定我女儿与你儿子断了婚约,他的身体就变好了也说不定!”

        “多谢亲家,”明禅说到这时突然改口,“不不不,应该叫闫兄弟好些!闫兄弟,多谢你的好话。你坐下饮茶,这晚我们饮两杯。”

        闫龙脸红红地说无须客气,说他家里有事得先辞去了。明禅也不留,把闫龙一直送到猫步江涟才回。

        夜深了。明禅想着还悟的事情,翻来覆去总睡不着,就是老邓也似他这般光景。不过,他们没有后悔。说这样就这样吧,那能强人所难。鸡叫头遍的时候,明禅实在睡得不是滋味,爬将起来出到厅堂抽烟。

        明禅抽的是烟斗,火光一闪一闪间发出嗤嗤声。如在平时,烟斗里的嗤嗤声与原野里蟋蟀的啯啯声,青蛙的噎噎声组成的天然音乐,再配上暖风习习,夜空明朗,北斗星光闪烁,一定是心旷神怡。可这晚他没这个心情,烟抽了一回又一回,似乎要抽他个底朝天。

        “明禅,摆一卦看看!?”老邓的声音从房里闷闷地传出。

        “哦!”明禅应着时,狠命地抽了两口烟,才放下烟斗摆起卦来。

        “老邓,”许久后明禅向房里说,“你说奇不奇!前次摆卦看搬迁利不利得的是风天小畜卦,现在的竟然也是风天小畜。”

        “啊!”老邓在房里啊了一声后就沉默了。

        明禅吁了一口气,走出厅堂仰望北斗。心里嘀咕,难道真如闫龙说还悟和他的女儿退了婚约后有生机……

        桥圩蒙垌在冼村的北方,徒步有半个多时辰的路程,那里的天空也如冼村这里一样的明朗。但,那里的山岭,没有冼村这里这样的宁静。一蔸光秃秃的榕树下,立着的那块约三尺见方三寸厚的社主石碑,好象春笋般慢慢地向上拱起来,说得确切些是向上拔起来。石碑有脚么?它埋在土里算是有脚,可它离了土地就是没有脚了。没有脚能站稳么?说不能事实上却又能。它不止能,还能转身。它转了身,还能走路呢。如是不信,看它朝着东南湛江马阁的方向,左边移动,右边移动;右边移动,左边移动。地面上茂盛的茅草,在它走过的地方服帖帖的躺着。它逢山过山,逢田过田,逢水过水。速度也越来快,快得分不清那边是左那边是右。石碑的行走带着呼呼声,引动着一路上的蛇鼠虫儿、山鸡野兔纷纷涌到路边欢送。有的还跟在后面,走一大段路呢。

        石碑就是石碑,轻清者上升,石碑嘛,只能在地上移动,却飞不起来。乌龟与兔子赛跑,讲的是恒心和不畏艰难的精神。石碑它飞不起,但它坚持着左右移动。至于它朝着马阁的方向移动想做什么,无从知晓。只知道,它一直朝着马阁移来是事实。

        一个多时辰后,石碑来到了马阁。石碑好象人一般,它到了马阁懂得停一停,稍作休息。

        鸡叫第二遍的时候,石碑继续起程。这时它的方向是正南;过湛江河,越古城村,向冼村走来。

        石碑过古城村的时候,让起夜的大炮客看见,吓了一大跳。会走路的石碑让大炮客大惊失色,却又万般的好奇。他一边跟着一边叫唤,声音透出不可思议的成份。

        古城村人以为是三鸡塘贼人刀疤脸来抢劫,起身拿上竹扛、扁担、绳索冲出家门,朝着大炮客叫唤的地方奔来。轰轰的人声,四面八方晃动的火把,将黎明前的黑暗划破。

        石碑不管人声嘈杂,火光冲天,依然我行我素。大炮客试着在前面阻挡,那知石碑会闪会避会拐弯。众人又试着用竹扛和扁担阻拦,石碑好象有凌波微步的功夫,左飘右忽的通过。看看到了小江也无法阻碍石碑前行,大炮客他们跳到小江河对岸居高临下来堵截,又不果。有些人泄气了,说这有灵气的石碑有可能不乐意在古城村落脚,由它去吧。大炮客心有不甘,鼓动一帮青壮年,跟着石碑来到冼村第一岭。石碑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大炮客他们古城人不想具有神力的石碑归冼村人拥有,于第一岭组成人墙封住石碑的去路。有灵性的石碑不愿伤人,再说它也许是走累了要休息一下。又或者说,距离目的地已经不远,没有越过人墙的必要,驻足静立。再或者说,是等冼村人来请。

        第一岭的人声,早惊动了刚回房无法入眠的明禅。他飞快地下床,于门角处拿一根手腕粗的竹棍就往门外冲。

        梁高、瓜花嘴、铜铃眼、鹰鼻和叶青他们,虽说比明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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