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雪中送炭感民众 虎口救人计力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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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高叫。

        瓜花嘴也高兴:“叶青兄弟是我,你们怎么来啦?”

        他们对答着时,明禅已下江涟走过来。瓜花嘴在江涟岸边伸手拉冼明禅上岸。他说:

        “明禅大哥,你挑的是什么?”

        “瓜花嘴,”谭境脚刚踏上江涟岸边就说,“明禅大哥听说昨晚你们周苑被三鸡塘的刀疤脸带着贼人抢劫,连你们的老母亲也被掳去了,他担心你们一大家子十几口人没有米下锅,把缸底都刮净,挑了一担谷给你们应急,也顺便来看看你们。”

        “啊!这,”瓜花嘴张大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后来他想到此行的目的强抑了自己的情绪才说,“那我代表周苑男女老少谢谢明禅大哥。请!各位兄弟请!”

        瓜花嘴在前引着众人向周苑走来。一路上有问有答,唏嘘声此起彼落,当梁高问他不在家想办法去救他老母亲来猫步江涟干什么时,他答正想到四月八大塘请众位兄弟过来商量对策,不想你们就来了,真是够兄弟。

        黎江山和鹰鼻、铜铃眼他们看到瓜花嘴这么快就请得明禅,还有几位兄弟朋友,而且明禅还挑来一担谷,眼睛都睁得似么塘实岭两盏灯笼那么的大。一种劫后温暖由心底产生,谢谢的话语一浪接一浪。特别是铜铃眼,原先对明禅的百般质疑,此刻化为乌有。党氏李氏她们三妯娌听说有人雪中送炭也从房里走出来,向明禅他们作揖。因这刻一帮孩子们不但闹着要找奶奶,还闹着要吃东西。有了这一担谷,家里的碓才不落空;碓不落空,就有粮食煮给孩子们吃。

        明禅的本意是过来探望和关怀瓜花嘴,却想不到瓜花嘴几兄弟,连他们的舅舅黎江山,也要他想办法营救被掳的老太太。他谦让了一番,后来抵不住瓜花嘴的恳求和一帮孩子想念他们的奶奶的样子,与谭境、叶青、梁高、欧阳他商议了一阵,决定帮助。明禅认为兵贵神速,刀疤脸要周苑在当天下午带赎金去领人,可以赶在中午前去营救。理由是刀疤脸等贼人一夜抢劫劳累,或因抢劫成功正在大办庆功酒,无暇过及或疏于防范。具体办法是表面上瓜花嘴以送饭为名探询,他和欧阳他们暗中相随,见机行事。

        明禅为了尊重黎江山,问:“姐夫,你看我们的方法行得通么?”

        黎江山点点头,说:“我看行。”

        “多谢姐夫。”明禅说。

        “哎!明禅。是姐夫多谢你就真。那可是我的亲姐姐,在这里我先替我的姐姐谢谢你。”

        “都是亲戚,不必客气。”明禅向黎江山抱拳。

        **圩称之为圩,其实没有行政部门。这是葵峰里的人出湛江、桥圩来赶集,一口气从山里出来到平阳的地方竭竭脚,吃碗茶,如时间晚了回不得也可住一晚半宵的所在。而这里的村民看到山货,喜欢捷足先登,就象好柴不过肇庆峡那样。久而久之,**圩就成了不是圩的圩。

        **圩黄泥夹石子的路面上枯叶、果皮或厚或薄,高低不平。路两旁几棵参天大树遮着路面也遮着几间依路面相向的歪歪扭扭的茶水兼客店的茅草房。笑面虎那间店,在**圩恶名昭著。他除杀人越货,地方上形形色色灭绝人性的事他都染指。尤其是与刀疤脸这样的恶人,他和他们混得烂熟。这天天将亮时,急速的拍门声和牛牯的吆喝声,把他从美梦中吵醒。他应了一声后,起床穿衣趿着木屐手捋头发走来开门。

        牛牯的声音笑面虎听得出来,妇女儿童、大爷大伯的绑票她见得多,但似黎氏这样的老妪他是第一次见到。他睁着睡意未醒的眼睛,看看嘴塞脏布,双手反绑身后,满头凌乱白发的黎氏,又看看洋洋得意的牛牯及两个贼人,笑眯眯地闪开身。牛牯推黎氏一直进到里间的柴房,然后出到客厅叫笑面虎煮些茶水给他们喝。

        黎氏蹲在暗黑的柴房里喘粗气。她年纪虽高,但身体不减壮年。她此刻心痛的是家里的猪牛鸡鸭没有了,稻谷玉米没有了,半缸花生油没有了,接下来的日子儿孙们吃什么?还有,她这个周苑唯一的一个老人被刀疤脸掳了来,儿孙们不急坏了!可她急也没有用,她想想有没有逃脱的办法。柴房前后门从外面反锁着出不得,柴房横墙那个巴掌大的小窗子钻不出去,柴房的墙是泥胚砖墙更不用想。退一万步说,就算她侥幸出得了柴房,贼人在外面守着她也跑不了。后来她慢慢静心下来,心想这是她的劫难,逃避不了。既然来了就受着吧!可她受着受着,心又有不甘,竟怨恨起她死去的丈夫来。说这老死鬼,你就够安逸了!几把老骨头装在瓦瓮里,安安静静坐在狮子棚坎,风吹不着,雨淋不到,那似我半截子入土的人了还受这般的苦楚!

        瓜花嘴头戴笠帽,身穿蓑衣,手提竹篮,满脸愁容地来到了**圩。这天,刚好是赶集日,尽管天刮着风下着小雨,山里人出来赶集仍络绎不绝。瓜花嘴对**圩的环境也算熟悉,他踩着心悸的步伐,三步两倒退的走到笑面虎的店铺门口。

        瓜花嘴的出现让牛牯吃一惊。他认得瓜花嘴是周苑的长男,他清楚地记得昨晚回来时叫他们翌日下午来赎人,现在却提前来了。这里面是急于赎母,还是别有意图。他站起来定眼看着瓜花嘴。和他一起的两个贼人,也警觉地站起来,其中一个还拿起了竹棍。

        瓜花嘴不认识牛牯和那两个贼人,他劲直向店里走进去。笑面虎笑着迎出来,问他是吃茶还是住店。瓜花嘴手颤,嘴打震,迟迟没有应答。笑面虎眼睛审视他的同时,也把眼光瞟到牛牯的脸色,知道是来赎人。但他故作不知道,请瓜花嘴坐。瓜花嘴咬紧牙关控制自己的激动情绪,后来竟让他说出话来:

        “老,老板,我,我,我是来赎人。”说时眼睛向着牛牯翻了一翻。

        “哦。”笑面虎应着时已转入内屋。

        瓜花嘴慢慢走向牛牯吃茶的桌子前。

        “带赎金来了吗?”牛牯不向瓜花嘴打招呼,只是直截了当地问。

        “大,大哥,赎金正在筹备;赎金一定按照你们吩咐的于下午送来。”瓜花嘴口震震地答。

        一脸横肉的牛牯把脸一板,喝道:“那你现在来干什么?”

        “我,我,我来送一点早饭给我母亲吃。她老人家昨晚啦肚子,一粒米未进到肚,我怕饿坏了她。”瓜花嘴说话顺溜了许多。他说时,眼睛还不停的向里屋望。

        “有什么好吃!老人家少一餐半餐的饿不死她。快回去带赎金来,迟了不要怪乡邻不讲情面。”牛牯拍着桌子说。

        “大,大哥,你行行好。如我母亲饿坏了,或是饿死了,我们还赎她干什么。请你带我去给她吃一点,我好安心下午带赎金来。”瓜花嘴坚持,且语气诚恳。

        牛牯望着这堂而皇之的孝了想了又想,然后又与那两个贼人商议一番,决定他自己亲自带瓜花嘴到柴房去,一个贼人守在店面,一个贼人回三鸡塘报信。

        笑面虎店里的一切举动全被坐在对面三婆店里的叶青和谭境看得一清二楚。他们看到瓜花嘴跟牛牯进店面里屋,一个贼人守着店面,另一个贼人出门而去。心说,这些贼人个个是牛屁精。

        瓜花嘴在柴房看到母亲瘫坐在地上的境状,一下子就跪在母亲的面前:

        “妈!”

        “妈什么妈!如想你妈快回家拿赎金来!”牛牯狠狠地说。

        黎氏看到瓜花嘴,眼泪不由得涮涮的掉下。她嘴里唔唔的叫着,双脚乱踢瓜花嘴,眼睛频频的向瓜花嘴使眼色,意思是叫瓜花嘴快走,不要管他。

        “妈!”瓜花嘴又是心痛的叫了一声。

        瓜花嘴对母亲的示意无动于衷。他捡开竹篮盖,捧出里面的一碗白罗卜,然后拿出一双筷子。当他伸手要扯出母亲嘴里的脏布时,牛牯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说把罗卜放在这里就可以了,叫他快走。

        “这位大哥,”瓜花嘴细声求,“我母亲的手有些颤风,吃饭不大顺畅,让我喂她几口吧?”

        “去去去!再不出去,我把你拿来给你母亲吃的罗卜拿去喂狗。真是!”牛牯不耐烦地说。

        “好好好,我就走。”瓜花嘴站起身应着时并望着他母亲,“妈,等一阵我和鹰鼻、铜铃眼他们再来,你要吃一点,暖暖身,呀!”

        瓜花嘴行了两步又回头看他母亲一眼,然后极不情愿地离开他母亲的视钱。

        瓜花嘴出了店铺门就左拐。在左拐时,右手伸出三个手指。

        在对面三婆店铺里吃茶的谭境和叶青看到瓜花嘴给的信号,点点头,然后醒神地看着路面上的情况。待瓜花嘴走远一点后,他们负了茶钱,从三婆店铺直过笑面虎的店铺。

        瓜花嘴很快转到笑面虎店铺后面一个隐秘的残墙处。明禅和铜铃眼他们就隐藏在那个地方等他的消息。

        一看到瓜花嘴的影子,明禅就招呼他快点过来。瓜花嘴快走几步过去,明禅他们一下把他围在核心。

        瓜花嘴将笑面虎店铺里面的情况和他母亲的现状说后,铜铃眼和鹰鼻气得眼冒烟,牙齿咬得当得当得响。明禅叫他们别心急,先忍忍。说现在情况明了,笑面虎店铺里面只有三个人,刀疤脸不在。我们总共有八个人,他们三个人在人数上少了一半,要在贼人增援前把老太太救出来。他吩咐瓜花嘴和鹰鼻在店铺后门防守和接应,梁高和欧阳先进入店铺,与谭境和叶青他们汇合占居有利位置,他和铜铃眼随后就到。

        弹指间,瓜花嘴和鹰鼻摸到了店铺后门,梁高和欧阳快步进入店铺。笑面虎在厨房不知道外面的情形,牛牯和那个贼人一见梁高和欧阳这两个高大壮健的农家汉进店的气势,知道来者不善。他们站立起来准备退守柴房掌控人质,那想到谭境、梁高、叶青和欧阳以迅雷不及掩耳跃到了他们的身边。而且也就在这紧要关头,明禅和铜铃眼冲进了店铺。明禅高瘦矫健的身影一进入店铺,牛牯和那个贼人啊地叫一声。他们认得明禅,心说这回麻烦了。不过,野蛮成性的牛牯没有被吓倒。心说,老大刀疤脸不是明禅的对手,象棋棋局里车可以吃马,但炮可以打车,我牛牯未必不是他明禅的劲敌。

        黎江山自明禅和铜铃眼他们去**圩救他姐姐后,虽说他相信明禅的能力,但心里总觉焦躁。他吃了一碗茶,在马面、狮头鹅、饭瓢和喇叭花几个外甥孙的强烈要求下,出门到半道上迎接他姐姐。他担忧的是他姐姐年事已高,经贼人这一番折腾之后身体是否能承受得了。如因这番际遇得病或倒下的话,他的日子就过得没有从前那逍遥了,仿佛折去一翅一般。他这样想着时,身体兀自打了一个冷震,脚下的步伐好似急趋了许多似的一劲的向前迈。过了担水岭头几脚就过江上木桥,鸡母岭、新铺眨眼就到。

        牛牯做贼大半世未遇天罡地煞,又或者说人入苦瓜地眼就瞎,他展开拳脚就要与明禅比个高低,却不想刚出手,他的右面部就着了明禅的一个猿猴观阵。谭境不失时宜地上前给他补上一拳,打得他眼冒金星。眼花花的牛牯被梁高压在地下时,那个在牛牯旁边的贼人也被谭境打中鼻梁,鲜血直喷,嗷嗷的叫。笑面虎只是个店主而已,他从厨房出来看到这般的环境,身体筛糠似的出不得声。冼明禅叫叶青和欧阳他们用绳索把牛牯、笑面虎及那个贼人捆绑在店面内,叫谭境和梁高关店铺门,他和铜铃眼进柴房。等到店面众人办妥事一起进入柴房时,鹰鼻和瓜花嘴已从后门外用石头砸开了锁,明禅从里面打开门,铜铃眼背着他母亲快步冲出。一行人营救成功,急急脚往原路回。

        “妈,你觉得怎样?”瓜花嘴在后面轻扶着他母亲时问。

        “我,我,我没事,就是双手双脚有些麻木。”黎氏艰难地应着。

        路,还是那个路。去时未知营救是否能成功心郁郁,成功回时,则怕后有贼人追赶心慌慌。铜铃眼几次险些跌倒,鹰鼻三次被树枝刮着脸,瓜花嘴脚趾踢石头流出了血。

        血,鲜红鲜红。一些溅向草丛,一些甩向树枝,一些渗入地下,一些泮着风雨洒向江河。

        “外太公,你看!”马面左手扯黎江山的衣袖,踊起脚尖,右手指指着前方叫。

        黎江山揉揉眼睛,顺着马面的手指看。一行人起初先是一个点,慢慢地成行。人影越来越真,真得铜铃眼背上的黎氏清晰能看见。

        “奶奶!”

        “奶奶!”

        马面、狮头鹅、饭瓢和喇叭花欢叫着冲向他们眼前的奶奶。

        黎江山大嘴咧咧,喜极到泪在眼眶里转。

        诗曰:

        村场遇贼传乡里,

        引动英雄挑谷来。

        兵贵神速救人策,

        猴拳无敌牢笼开。m.shenPINw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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