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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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就暂时到这里,如果有什么别的问题的话,我们会再来找你的。”

        郁鸣点了点头,握住了老警察的手,“谢谢,谢谢你们。”谈话刚开始的面具全然无了,现在的郁鸣摘下了面具卸下了盔甲。他太累了。

        告别了警察之后,他还要会见律师。他已经想好了该怎么惩罚那些渣滓了。

        可郁鸣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力气了,天马上就要暗下来,而他一天的进食都只是简攸劝他吃下去的,根本没有办法支撑到与律师的会面。

        没胃口,什么都吃不下,而且感觉吃下去的东西马上就会吐出来。他的身心都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如果不再好好照顾自己,也许他自己也会倒下。

        为了文子铮,他不能倒下。

        在便利店买了一份三明治,就想着要小跑着去见文子铮。可稍微跑起来就觉得耳晕目眩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于是只能克制住自己的心,慢慢地走到文子铮所在的病房。

        单人病房,在角落里,离护士站很近,环境非常安静,适合休养。等走到文子铮的病房的时候,郁鸣的身上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了。他现在非常口渴,也非常需要能量的摄入。

        他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简攸本来是坐着的,见到郁鸣进来了之后就立马站起来让了位。

        郁鸣坐下来之后,整个人的背都是驼着的,好像马上就要蜷缩在一起,变成一个球,接着就会永永远远地陷落下去。

        病房里太安静了,连心电监护的声音也变得刺耳。简攸受不了这样的安静,她原本把座位让给郁鸣之后,是坐在沙发上的,现在又站了起来,走到了文子铮的病床边。郁鸣在她的对面,他们中间隔着躺如一条河的文子铮。

        “刚才医生来过了。”简攸发现如果她要开启话题,就只能说和文子铮相关的。

        郁鸣没说话,只是抬眼看着她,手里的三明治被捏得合成一整个面包与火腿的搅拌物一样。

        简攸一愣,但还是接着说下去。

        “片子已经出来,说是没有什么内伤,基本上是外伤居多。以及,用的药物都是最好的,所以恢复得也会快一点。让你不要担心。”她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郁鸣仍然盯着简攸,他面无表情,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简攸被看得发毛,大拇指的指甲深深掐进手心里,像是等待救赎一般地等待郁鸣说话。

        “知道了,你出去吧。”郁鸣终于说话了,尽管现在他看起来非常不想说话。

        在他说完话之后,病房里又安静了下来,心电监护的声音重新变得刺耳,而且好像比之前更加刺耳。

        天暗下来了。外面的雨滴打在玻璃窗户上,时而盖过了心电监护的声音。简攸走到窗边,拉上了厚厚的窗帘,雨声一下子就被隔绝掉了一半。

        病房里只开了一盏大灯。这盏灯,不是日常家里用的那种昏黄的让人感到心中温暖的灯,而是煞白的像是情绪变成了光一样的灯。简攸知道这盏灯不是无影灯,可当她站在灯下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影子。

        她走出了病房,靠在墙上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手心里都是冷汗,就连额头上也出了冷汗。

        就在刚准备离开病区的时候,简攸看见律师正坐在冰冷的不锈钢等候椅上等待着。不用想也知道,是在等待郁鸣。

        简攸摇摇头,走向律师。她认识她,这是郁连山的集团里最好的律师之一,尤其擅长刑事案件。她看起来和简攸的姐姐差不多。

        “王律师,”简攸只记得她姓王,“你好。”要先打招呼。

        王律师在听到简攸的声音之后,才抬头看到了对方。她赶忙站起来,对着简攸伸出了手。她知道简攸是郁鸣的助理,也知道她和郁连山的关系。

        “你好。”她说。

        她们站着说话。

        “王律师,不要在这里等了,今天估计是没办法和郁鸣谈话了,不如你明天再来。”简攸与她没什么好寒暄的,索性直接实话实说,不兜圈子了。

        王律师了然。她知道郁鸣现在处于什么样的心情,“好,那我现在就回去。”她职业般地微微笑了笑。

        简攸也笑了笑。她知道她们只是工作关系,也不会有任何利益冲突。她喜欢这种关系,这样相处起来不累。

        “外面下大雨了,一起走吧。”

        “好。”

        文子婧睡下了,警察早就走了,简攸和王律师也走了。好像这个世界都开始渐渐离他们远去,只剩下文子铮和郁鸣两个人。

        病房里的暖气很足,足到几乎让人想睡觉,可郁鸣一点儿也不困,他只觉得好冷,且越来越冷。

        他看着文子铮,慢慢地缓缓地像是动作被摁了减速键一样开始吃已经在手里被捏成一团的三明治。三明治并不好吃,冰冷的软烂的被生菜里的水分浸湿的面包和满是淀粉的火腿混合在一起,也许里面还有鸡蛋。尽管难吃到想要吐出来,但郁鸣还是坚持把这味同嚼蜡的三明治吃了下去。一口接着一口,缓慢地咀嚼,缓慢地吞咽。

        郁鸣的目光始终盯着文子铮,看着小孩痛苦的睡颜。他的左手挂着盐水,右手是与留置针配合的止痛泵。尽管被衣物和被褥遮掩,可郁鸣知道文子铮的身上都是绷带与碘伏留下的痕迹。。

        原本好好的文子铮,现在变成了这样。

        到底是为什么。郁鸣始终不知道,他本来想要亲自问问文子铮,可现在他放弃了这个决定。他不想要再刺激到文子铮分毫,而且这种事情本来就应该由他来调查的。不能再让文子铮负担任何了。

        好累。好困。好饿。没有任何力气。

        郁鸣失神到连手中的三明治是什么时候吃完的都不知道,当塑料包装纸进到他的嘴里接着发现无法咀嚼的时候才意识到。他几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耳边都是心电监护的声音。

        嘀。嘀。嘀。嘀。好像永远也停不下来似的。

        在意识已经并不清明的情况下,理智仍然存在。郁鸣起身把手里的塑料纸扔进垃圾桶,又慢慢吞吞地走向洗手间。动作就像是已过耄耋之年的老人,背甚至比老人还要驼。光是洗手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耗费了他不少的力气。

        生理上的疲劳还算好,至少郁鸣还能撑得住,可心理上的强烈的疲劳之感却让他几乎要垮掉。从洗手间走出来之后,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眼睛里原有的神全部跑光,像是灵魂被抽干一样。

        不行。不能休息。还有事情。

        郁鸣先给他那患有阿兹海默症的母亲所在的养老院打了一个电话,在得知母亲一切都好之后,他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这段日子恐怕都没有办法去看她了。

        郁鸣没有什么信任的心腹,他也玩不了算计这一套,所以唯一能求助的也只是父亲了。他给父亲的助理打了一个电话,在电话里就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文子铮到底为什么会选择再一次卖身的理由,已经被查出来了。

        在挂断电话之后,郁鸣收到了一封邮件。这封邮件很详细,无论是图片还是文字,甚至标明了时间线。

        郁鸣知道了,这下他全都明了了。和他想的一样,文子铮的确是遇到了他自己没有办法解决的大问题,一时间慌了神才走了歪路。

        既然这样,那郁鸣就要替他解决所有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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