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二十八章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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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沾了血迹脏污，她借了司机的水，浇湿纸巾好好地擦了一番，虽仍显得狼狈，但还算可以见人。
手机突然震动，是小飞，姜禾简单交代了句电瓶车的位置，小飞还想再问句什么，被她直接挂断。
手机在手里转来转去，她还要多做一件事，才算再见唐思南前，做足准备。
卡尔顿酒店，姜禾没让出租车开进去，而是在大门口处下了车。她仰望着酒店大楼数百米高的玻璃墙体，仿若世界倒置，黑夜成深海，高楼如光柱，而她渺小得像看不清的蜉蝣。默然地看了会富丽堂皇的霓虹招牌，她踌躇了几步，走到了黑暗处靠住外墙，拨通了熟悉的电话号码。
凤凰传奇豪迈的歌声传来，姜禾弯起嘴角，笑意还未及脸上，就淡去了。
陈智美慢悠悠的声音响起：“刚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照片我看见了，考得怎么样？”
这声音像把大手抚慰着姜禾的苦痛，却抚出了她所有的委屈，她鼻头发酸，半晌才回说：“还行吧。”
“哦，还行。”陈智美声音带着笑意，似乎认定了她没有好好学习，“怎么了？没考好怕我骂你呀？”
姜禾闷着声音：“没有。”
她很想问老陈知不知道唐思南的事，正左想右想要怎么开口，却是老陈先提起了她妈妈。
“前两天我又去庙里给你妈敬香了，准能保佑你高考顺利，别太担心了。”
她妈妈是海葬，没有留墓碑，但老陈年年会去庙里拜一拜，算作祭奠。
姜禾顺口接道：“也就你还有心，我这两年都没去拜香，我妈估计早就把我忘了。”
陈智美笑哧她：“你这是什么话？”
“反正我都当你是我妈……”
陈智美打断她：“你妈是姜亚男，任何人都能忘了她，你可不能！”
姜禾没说话，也不知道话题怎么就到了她妈妈身上，但她此时，确实很愿意和老陈聊一聊她妈妈。
陈智美知道她的心思，叹了口气，“你妈妈她，还是很爱你的。”
“是么？”姜禾低着头，声音干涩，“我不太记得了。”
有几点雨滴稀稀拉拉地落在了脚边，不知道雨会不会下起来。她该早点找地方躲雨，不然会更加狼狈，只是步子却迈不动。
“是不是这么多年都挺怨你妈的，觉得她对你不好？”
姜禾逞强道：“没有。”
“是你妈走得太早了……”
姜禾揉了揉眼睛，扯得额角有些痛，她觉得此时是个良机，问出那个萦绕她心头十八年却从未敢出口的问题。
“我妈她，是不是挺后悔生了我的？”
陈智美顿了下，“怎么这么想？”
姜禾嗫嚅：“我就是这么觉得……没有我，她可能可以更开心些……”也许可以有更畅快的人生，而不是守着这个女儿，时刻提醒着和罗唐的羁绊。
陈智美柔声说：“她那时候是过得挺不开心的，但不是因为你，她反倒很后悔没有早点疼你。”
雨滴还在稀稀拉拉，但没能连成线。
陈智美犹豫了会，还是道出了实情：“你妈知道自己怀孕后，其实我劝过她打掉，是她执意要留下你的，又怎么会后悔呢……”
姜禾愣住，这是她从未想过的可能，或者说不敢想。她拿手背擦了擦眼睛，笑说：“陈女士你怎么心这么狠啊……”
陈智美也是笑，“两个女人带着个孩子，像个什么话，你妈长得好看，我还指望着她再嫁呢。”
气氛略松快了些，姜禾却不自觉地看向了酒店，一种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似乎今晚在这里会见到什么更特别的人，她咬了咬唇，没忍住问说：“那……我妈对我爸，到底是个什么感情？”
陈智美沉默良久，半晌回：“我也不知道。”又心生警惕，问：“怎么想起这个？你爸已经死了。”
姜禾嗯了声，眼睛仍看着酒店，“我爸早就死了。你说我妈是不是傻啊？我爸都死了，还把我生下来。”
陈智美笑了下，“这不是挺好的吗？虽然你妈是挺傻的……”她将语气放缓，显得有点语重心长：“她走之前和我说过，人生太短，她没留下什么好的回忆，你是上天送给她唯一的礼物。”
姜禾用力吸了吸鼻子，却忍不住酸涩，眼泪大滴地落下来，她只好抬头看天。雨好像快停了。
突然找到切入口，她装作无意地问说：“是唯一的吗？我妈就没有什么别的孩子？”
“当然是唯一的，”陈智美回答得斩钉截铁：“你妈就你一个孩子。”
姜禾不自觉攥拳，用指甲按住掌心，“万一是在认识你之前呢……可能比我大一点，是在之前生的……”她也说不清自己此刻是在期待哪个答案。
陈智美突然笑了，说：“你和老黄这是怎么了？都来问我这个，见鬼啦？”
姜禾心头一滞，身上被摔的伤口忽然又发起了疼，她急口道：“黄叔？他什么时候问你的？！”
“就前几天吧，好像是上个月底？”
姜禾半天说不出话来，掌心的伤口又被攥出了血，从指缝里流了出来，她浑然不觉得痛，只是心里，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利器狠狠扎了一刀。
还好是见不到面的电话，陈智美浑然未察觉她的异样，继续语气轻快地说着：“说是见到了和你妈长得很像的姑娘，还以为是你失散多年的姐妹，”笑了笑，又问：“你也看见了？真就长得那么像？”
唐思南的侧脸在脑海一闪而过，姜禾点了点头，声音虚哑，“挺像的……”
陈智美没留意到这桩事、这个人在黄吉琛和姜禾心里留下了多么大的波澜，随口道：“说得我都想看看了，你有没有留下人家的联系方式啊？多有缘分，可得认识一下。”
姜禾眼前又开始发晕，她闭了闭眼，才一瘸一拐地向大门口挪去，语气平常道：“是要认识一下，我正要去找她。祝我好运吧，陈女士。”
还未等陈智美说什么，她已经挂断了电话，朝着酒店楼底慢慢走过去。
此前她还犹豫着或许吴志诚是有什么别的计划，她不该贸然冲到唐思南面前，可此刻，竟然连黄叔都知道唐思南的存在，却独独瞒了她。她想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可也知道没有人会告诉她原因。
是的，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她稀里糊涂地加入了惊蛰，然后又一直稀里糊涂地不被告知任何与自己相关的计划，就像个提线木偶，她是个最无用的工具人，唯一的功能就是她罗唐之女的身份。
从前她总是心生愧疚，哪还敢再提要求，有委屈就自己受着，出了一点小错就自责不已，拼了命地去把每一件事做好，哪怕所有人从始至终都看不起她，她也不敢对惊蛰、对吴志诚说半个不字。
可她已经当傻子当笨蛋当了这么久，总不能老是被动地原地呆着，等着人来时不时地踢一脚。
旋转门就在眼前了，有几辆车停在跟前，下来了些打扮精致的男男女女，是和这家酒店最相配的气质，然后被门童接过行李，款步优雅地前行。
姜禾灰头土脸，还带着伤，但她步伐未有任何停歇。她越来越坚信，今晚一定可以在这里碰见唐思南，也许还会碰见更多的人，没准还会有罗唐呢。
吴志诚不是不告诉她接近罗唐的计划吗？她也该主动出击了，就像孟乔常教导她的那样。
又或许一切未会如愿，意气冲动会带来很糟糕的后果，那又怎么样呢？
她已经做好了承担所有结果的准备。
也沾了血迹脏污，她借了司机的水，浇湿纸巾好好地擦了一番，虽仍显得狼狈，但还算可以见人。
手机突然震动，是小飞，姜禾简单交代了句电瓶车的位置，小飞还想再问句什么，被她直接挂断。
手机在手里转来转去，她还要多做一件事，才算再见唐思南前，做足准备。
卡尔顿酒店，姜禾没让出租车开进去，而是在大门口处下了车。她仰望着酒店大楼数百米高的玻璃墙体，仿若世界倒置，黑夜成深海，高楼如光柱，而她渺小得像看不清的蜉蝣。默然地看了会富丽堂皇的霓虹招牌，她踌躇了几步，走到了黑暗处靠住外墙，拨通了熟悉的电话号码。
凤凰传奇豪迈的歌声传来，姜禾弯起嘴角，笑意还未及脸上，就淡去了。
陈智美慢悠悠的声音响起：“刚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照片我看见了，考得怎么样？”
这声音像把大手抚慰着姜禾的苦痛，却抚出了她所有的委屈，她鼻头发酸，半晌才回说：“还行吧。”
“哦，还行。”陈智美声音带着笑意，似乎认定了她没有好好学习，“怎么了？没考好怕我骂你呀？”
姜禾闷着声音：“没有。”
她很想问老陈知不知道唐思南的事，正左想右想要怎么开口，却是老陈先提起了她妈妈。
“前两天我又去庙里给你妈敬香了，准能保佑你高考顺利，别太担心了。”
她妈妈是海葬，没有留墓碑，但老陈年年会去庙里拜一拜，算作祭奠。
姜禾顺口接道：“也就你还有心，我这两年都没去拜香，我妈估计早就把我忘了。”
陈智美笑哧她：“你这是什么话？”
“反正我都当你是我妈……”
陈智美打断她：“你妈是姜亚男，任何人都能忘了她，你可不能！”
姜禾没说话，也不知道话题怎么就到了她妈妈身上，但她此时，确实很愿意和老陈聊一聊她妈妈。
陈智美知道她的心思，叹了口气，“你妈妈她，还是很爱你的。”
“是么？”姜禾低着头，声音干涩，“我不太记得了。”
有几点雨滴稀稀拉拉地落在了脚边，不知道雨会不会下起来。她该早点找地方躲雨，不然会更加狼狈，只是步子却迈不动。
“是不是这么多年都挺怨你妈的，觉得她对你不好？”
姜禾逞强道：“没有。”
“是你妈走得太早了……”
姜禾揉了揉眼睛，扯得额角有些痛，她觉得此时是个良机，问出那个萦绕她心头十八年却从未敢出口的问题。
“我妈她，是不是挺后悔生了我的？”
陈智美顿了下，“怎么这么想？”
姜禾嗫嚅：“我就是这么觉得……没有我，她可能可以更开心些……”也许可以有更畅快的人生，而不是守着这个女儿，时刻提醒着和罗唐的羁绊。
陈智美柔声说：“她那时候是过得挺不开心的，但不是因为你，她反倒很后悔没有早点疼你。”
雨滴还在稀稀拉拉，但没能连成线。
陈智美犹豫了会，还是道出了实情：“你妈知道自己怀孕后，其实我劝过她打掉，是她执意要留下你的，又怎么会后悔呢……”
姜禾愣住，这是她从未想过的可能，或者说不敢想。她拿手背擦了擦眼睛，笑说：“陈女士你怎么心这么狠啊……”
陈智美也是笑，“两个女人带着个孩子，像个什么话，你妈长得好看，我还指望着她再嫁呢。”
气氛略松快了些，姜禾却不自觉地看向了酒店，一种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似乎今晚在这里会见到什么更特别的人，她咬了咬唇，没忍住问说：“那……我妈对我爸，到底是个什么感情？”
陈智美沉默良久，半晌回：“我也不知道。”又心生警惕，问：“怎么想起这个？你爸已经死了。”
姜禾嗯了声，眼睛仍看着酒店，“我爸早就死了。你说我妈是不是傻啊？我爸都死了，还把我生下来。”
陈智美笑了下，“这不是挺好的吗？虽然你妈是挺傻的……”她将语气放缓，显得有点语重心长：“她走之前和我说过，人生太短，她没留下什么好的回忆，你是上天送给她唯一的礼物。”
姜禾用力吸了吸鼻子，却忍不住酸涩，眼泪大滴地落下来，她只好抬头看天。雨好像快停了。
突然找到切入口，她装作无意地问说：“是唯一的吗？我妈就没有什么别的孩子？”
“当然是唯一的，”陈智美回答得斩钉截铁：“你妈就你一个孩子。”
姜禾不自觉攥拳，用指甲按住掌心，“万一是在认识你之前呢……可能比我大一点，是在之前生的……”她也说不清自己此刻是在期待哪个答案。
陈智美突然笑了，说：“你和老黄这是怎么了？都来问我这个，见鬼啦？”
姜禾心头一滞，身上被摔的伤口忽然又发起了疼，她急口道：“黄叔？他什么时候问你的？！”
“就前几天吧，好像是上个月底？”
姜禾半天说不出话来，掌心的伤口又被攥出了血，从指缝里流了出来，她浑然不觉得痛，只是心里，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利器狠狠扎了一刀。
还好是见不到面的电话，陈智美浑然未察觉她的异样，继续语气轻快地说着：“说是见到了和你妈长得很像的姑娘，还以为是你失散多年的姐妹，”笑了笑，又问：“你也看见了？真就长得那么像？”
唐思南的侧脸在脑海一闪而过，姜禾点了点头，声音虚哑，“挺像的……”
陈智美没留意到这桩事、这个人在黄吉琛和姜禾心里留下了多么大的波澜，随口道：“说得我都想看看了，你有没有留下人家的联系方式啊？多有缘分，可得认识一下。”
姜禾眼前又开始发晕，她闭了闭眼，才一瘸一拐地向大门口挪去，语气平常道：“是要认识一下，我正要去找她。祝我好运吧，陈女士。”
还未等陈智美说什么，她已经挂断了电话，朝着酒店楼底慢慢走过去。
此前她还犹豫着或许吴志诚是有什么别的计划，她不该贸然冲到唐思南面前，可此刻，竟然连黄叔都知道唐思南的存在，却独独瞒了她。她想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可也知道没有人会告诉她原因。
是的，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她稀里糊涂地加入了惊蛰，然后又一直稀里糊涂地不被告知任何与自己相关的计划，就像个提线木偶，她是个最无用的工具人，唯一的功能就是她罗唐之女的身份。
从前她总是心生愧疚，哪还敢再提要求，有委屈就自己受着，出了一点小错就自责不已，拼了命地去把每一件事做好，哪怕所有人从始至终都看不起她，她也不敢对惊蛰、对吴志诚说半个不字。
可她已经当傻子当笨蛋当了这么久，总不能老是被动地原地呆着，等着人来时不时地踢一脚。
旋转门就在眼前了，有几辆车停在跟前，下来了些打扮精致的男男女女，是和这家酒店最相配的气质，然后被门童接过行李，款步优雅地前行。
姜禾灰头土脸，还带着伤，但她步伐未有任何停歇。她越来越坚信，今晚一定可以在这里碰见唐思南，也许还会碰见更多的人，没准还会有罗唐呢。
吴志诚不是不告诉她接近罗唐的计划吗？她也该主动出击了，就像孟乔常教导她的那样。
又或许一切未会如愿，意气冲动会带来很糟糕的后果，那又怎么样呢？
她已经做好了承担所有结果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