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二十八章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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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电瓶车的方向和速度并不难控制,只要开起来,假装沉稳,假装不害怕,任风吹在耳边呼呼作响,任身后鸣笛声不停,任身前行车交错但仍横冲直撞地开过去。

        颈间的吊坠在风里一荡一荡,敲打着姜禾的胸膛。其实她并不常戴着这个有她妈妈照片的吊坠,可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却将它找了出来,大概这就叫冥冥中,让她为这场相遇做足准备,用来证明——证明什么呢?世间真的有隔了二十多岁的同一张脸?除此之外,还能证明什么呢?

        也许是巧合,只是个巧合,这世上就是会有一模一样的叶子。

        可为什么那个女人、和她妈妈顾亚男同一张脸的女人,会出现在宋其言身边?!

        宋其言,姜禾认识的宋其言,黄叔的故人之子宋其言,罗唐姜亚男认识的故人,黄吉琛。

        手心的汗让姜禾几乎无法攥紧车把,但她仍咬紧牙关,将车速转到最高。

        她想她是疯了,不够稳重不够理智,这都是致命的缺点,更有可能就在今天要了她的命。

        她只是很慌张,从看见那张脸开始,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她心里徒然而生,很不好,非常不好,比她今晚会被车撞死更不好。

        繁忙的十字路口前,劳斯莱斯在绿灯的倒计时里开了过去,又在下个车道拐了弯。

        眼见着车影消失不见,姜禾心头一急,顾不上已经变了红灯,按响喇叭冲了过去,迎面正遇上转弯的车辆,双方都是一惊,轮胎抓地摩擦声立刻响起,她几乎是紧挨着车头灯擦了过去。

        刹车声在身后接二连三地响起,姜禾车速未减,目不斜视地开过一条车道后,在同样的地方拐了弯。

        拐弯前的路障提醒被她忽视了,因而下一秒,迎面就是非机动车道上的蓝色铁皮围挡,大写着城建字样。姜禾心头一惊,却不敢将车头拐向正常车流的机动车道,按紧了刹车当然是毫无作用,电光火石间,连人带车狠狠地朝铁皮围挡撞了上去。

        周身的意识立刻被剥夺了,下一瞬间,姜禾先听到的是旁边人行道上传来的阵阵惊叫声,然后是错落的脚步声。其实她并不觉得痛,只是身体像是被千斤重的石头压着,她下意识以为是电瓶车,勉力睁开眼睛去推时,却发现身上什么都没有。

        几秒前的肢体记忆回溯,是她在最后时刻松开了车把,斜身下车,这才避开了最猛烈的撞击,只是免不了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痛觉复苏,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手心。姜禾松了松手掌,攥紧的竟然是那个吊坠,她嘲笑了下自己,这种时候,竟然想的是护住这么个玩意儿。吊坠尖锐处已经扎破了她的手心,血染红了边缘又向着里面的夹层照片渗去,她将其在衣服上擦了擦,复又用另一只手握紧。

        眼前人头攒动,是赶过来的路人们,正热切地询问着她的伤势。

        “小姑娘,怎么样?”

        “动了动了,还有意识!用不用叫个救护车?”

        “哎呀,好多血,是不是头摔破了……”

        人头晃得她天旋地转,姜禾躺在地上闭上了眼。双腿还能动,脚腕虽痛但没有什么大问题,她应当是侧摔下来的,不会有什么内伤。血?哪里会有血呢?耳侧微痒,姜禾拿空着的手去摸,一股湿热,疼痛的来源在额头上,没什么恶心想吐的症状,最多轻微的脑震荡。

        几个深呼吸后,她心神定了定,不顾阻挠地坐了起来,又被人搀着坐到了马路牙子上。

        “我没事,就是摔了一跤,不用、不用叫救护车……”

        路人大多散去了,留下了个老奶奶,瞪大了双眼看着她,似乎是在叹服她的身残志坚,好心地数落道:“骑车怎么不知道戴头盔,都摔破相了。”又拿出手帕帮她擦额头和脸上的血迹。

        姜禾努力扯起嘴角道了声谢,接过手帕后才看见上面已经全被血浸满。

        “真的不用叫救护车吗?我带你去附近的医院看看?”

        姜禾摆摆手,“没什么大事……”

        老奶奶还在絮絮叨叨,她顾不上回话,颤抖着手摸出了口袋里的手机。还好只是裂了个角,并不影响使用,她无视了满屏幕的来电提示,翻开通讯录,打了个电话。

        老奶奶道:“对对对,赶快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接你啊。”

        姜禾紧咬着唇,在一阵嘟声中等得心焦。

        终于接通,对面,郑警官压低了嗓子,直接问道:“什么事?”

        姜禾勾了勾嘴角,现编的谎话脱口而出:“我好像看到光头曾了,车牌号是xxxx,大概二十分钟前刚开过七中门口。”

        撂了电话,老奶奶终于无话,拎着菜篮子仓皇走了。姜禾捏紧了手机,孤零零坐在马路牙子上,分神看了眼小飞的电动车,倒在地上车头已经扁了,铁皮围栏也被撞出了深深的凹槽。她一阵后怕,不由得感念起惊蛰这大半年来的摔摔打打,确实让她的身手反应灵敏了不少。

        惊蛰惊蛰,是福是祸呢?

        等了许久,黄昏的金光已经转成暮蓝,道路两旁的街灯也渐次亮起,姜禾始终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郑警官的电话终于来了,姜禾赶快接起,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犹豫。

        “你确定是光头曾?”

        姜禾假意道:“开车的司机看着像。”

        “是辆劳斯莱斯?”

        “大概是吧,我不太认识车标。”顿了下,姜禾猜到几分郑警官犹豫的原因,试探说道:“看着是挺贵的一辆车,估计不是光头曾的,车主叫什么?”

        郑警官沉默了会,似乎在考量这个名字是否可为姜禾所知,姜禾咬了咬唇,按下心焦。

        半晌,郑警官道:“十分钟前,车停在了卡尔顿酒店,你先不要轻举妄动,我也会派人过去。”

        姜禾口头答应了,正有些可惜郑警官不愿意告诉她车主的名字时,他忽然问说:“唐思南,这个人你听说过吗?”

        简单的三个字听来有些熟悉之感,等姜禾想起在哪里听过这名字时,脑袋轰的一声,喉头干涩,半天才生硬回道:“没有。”

        郑警官未多在意,嗯了一声,说:“这个人可能有些危险,总之我们到之前,你不要贸然行动。”

        姜禾压下汹涌翻腾的心绪,平静道了声好。

        挂了电话后,姜禾全身发软,当然不只是因为半小时前从车上摔下。

        唐思南,这就是那个女人的名字吗?可为什么,这个名字会在一个月前出现在吴志诚的办公室?不,应当更早,她只是一个月前才无意中看见,和她的名字并在一起,潦草写在纸上,然后被她亲手扔进火中,燃成粉末。

        唐思南,唐,罗唐的唐,和她妈姜亚男一样的长相,思南,哪个nan。

        心头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到底还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她是不是早就像个傻子一样,被卖了都不知道。

        姜禾扶着路边的大树站了起来,有些过路的行人好奇地打量她,却又不敢靠近。脸上又有些温热感,大概是血又冒了出来,姜禾拿起手帕胡乱擦了擦,再看着那手帕上的血红时,突然抱住树一阵干呕。

        呕完后她将手帕扔进了垃圾桶,一瘸一拐地走到路上招了辆出租车,目的地自然是卡尔顿酒店。

        出租车司机看着姜禾,也是一脸惊怖,顺手扔过来一盒纸巾。

        姜禾对照着后视镜打量了眼,果然是副吓人模样,一道三四厘米的血口从额角划至鬓角,在纸巾按过后仍有些血珠往外溢,她用刘海遮住了。脖子、脸侧、衣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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