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旧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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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每到一个大城小郡,郭乡村镇,他都在打听那位郡主的下落,虽然知道机会很小,渺茫到无处可寻,可既然答应了文璟就会全力以赴,方到黎县的那几日,他也曾出去打听过,不出所料,一无所获。

        说句实话,一年多了,要是人活着早该回来了,白鹭山下水深千丈,波涛翻涌,一头熊掉下去都扑腾不出来,何况一个人呢。这些话没有人敢当着文珩的面说,也没人敢明言,缄口不言的沉默中,那点微末的希望却越烧越旺,文珩不信,他也不信,哪怕走到了北齐的尽头。

        方才他豁然听见文沭伤人,心里震惊之余,更多是不相信,可一个旌字,让他有个念头豁然跳出脑海,文沭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云州城一役他略有耳闻,当年涟亲王率军叛离,淮亲王以五千铁骑将涟亲王拦在沧澜关外,那年,那位郡主十三岁,身陷云州大营,与兵乱中绝处逢生,整个云州城硝烟烈烈,万里飘櫓,那位郡主不得已而大义灭亲,说起来,这俩人隔了杀父之仇,这就说得通了!

        “你说令妹姓旌,哪个字?怎么写?”顾洛书的手微不可见地在发抖。

        李小被问住了,她只是这样叫着,却没有在意过是哪个字:“我不知道。”

        顾洛书哑然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副画像,铺到桌上:“李姑娘你快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李小低头瞧了片刻,画卷以白纸为底,描出了一方雪落天地,作画之人离得远,布景也很宽阔,朱廊树影,檐下灯角,空无一人的院落,半大少女穿着戎装,拿着十字铁戟,以左脚为轴,周身半步之内,划出一道冷冽寒光,劈开碎云遮月,挥开阴霾万重,月光漏下来轻若无物地洒在雪地,细雪飘飞,荧光粼粼,满头发丝分毫毕现,快要从画框里走出来了,李小没看过这么精致的画作,一时间有点呆住了,嗫嚅道:“像,但也不像,好像少了点什么。”

        这幅画是前些年他上门找文璟喝茶,路过院落无意中瞧见的,那天晚上,星月无光,长街寥落,他一路风尘走过来,心里堆了半重黑夜,郁郁难疏,那少女手中的铁戟,寒芒划过余光,惊了他一身冷汗,却像是破开了天地,带着万钧之势。

        那惊鸿一瞥便让他辗转反侧好几天,终于忍不住笔随心动,说起来,这位郡主的容貌不算出挑,更谈不上倾国倾城,但在军中磨久了,眉梢眼角容不下半分柔肠缱绻,装的是不折不扣的傲骨和一身孤胆让他敬重不已。可作完之后,他后悔了,一个男子偷画女子人像,还是淮亲王府的小郡主,说出去不是毁人家名誉,可他却不舍得扔,只能悄悄藏起来,此次出门将它翻出来寻人用。

        顾洛书急的一脸热汗,正想问少了什么,一只手凭空伸过来,一把抽走了桌上的画,等他反应过来,这偷摸藏起来的画作,已经让人看了个满眼。

        一张脸被画遮住了,俩人只看到一袭戎装狐裘,身量纤瘦,打量了画上的人半天,才恍然想起来:“都是两年前的事了,顾公子用这副画寻人,怕是累死都找不到。”

        乱世动荡,战乱频起,多少妻离子散,苍凉离索,人道萧瑟,可以让少年悲白发,可以让将军哭荒冢,别说两年,一年足够将一个人磨的面目全非,文旌身量长高了半头,眉目不见稚气,眸光深邃,瞧不出半分波澜,相比两前判若两人,李小惊喜地扑了过去,险些将顾洛书的心血扑个窟窿,文旌忙撒手丢了回去:“许久不见,顾公子别来无恙。”

        众里寻人千百度,蓦然回首,顾洛书有点哭笑不得:“不负所托,我终于能回去交差了。”

        俩人简单问候过便再没有了下文,顾洛书瞧着珍藏许久的画,没等文旌说什么,他脸上倒先红了。

        文旌宛若未见,想着文沭无处可去,八成会来客栈落脚,乍一看见熟人还是顾相家眷,心里忽然有点发涩,打起了怯意。白鹭山上的一幕幕,鬼影似的纠缠着双腿将她钉住了,顾相儒风温雅,心胸澄明,在她彷徨肆意的年幼,是为数不多细心开导过她的人,有时候,她听多了风言风语,满腹激愤和委屈无处宣泄,总会跑去顾家,一头扎进顾远之怀里,不吭声也不诉苦,不哭也不闹,就静静扎在他胳膊下面,一待就是一晚上,顾远之也不问,一手摸着她的头,一手拿着书,借着灯火,那张脸平和无绪,仿佛能永无止息地看下去,直到她按耐不住,好奇地凑过去,忍不住先开口。

        按耐不住的一方,总会输的很惨,纵然她有万般委屈难诉,愁肠百结,顾远之总能三言两语,春风化雨地抹去她的不平和怨愤,他就像温然屹立的树冠,风来,岿然不动,雨来,碧浪如盖,温润洒脱却宁折不弯。

        “放”和“忠”是顾远之手把手教她写的,那时候她不懂,为何单单是这两个字,顾远之磨烂了嘴皮子不够,非要提笔表框挂在她床头,时刻提醒她什么都能忘,唯有这两个字需谨记,顾远之不与她解释,只说,有些东西,只有自己琢磨透了才会真正明白。现在她明白了,放,要她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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