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鬼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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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寇江离等人渐行渐远,众乡民这才回过神来。“哗”的从四下涌向文鸢,纷纷向她语出关切。

        文鸢粲然一笑,连说自己无事,而后足下翩跹,重新回转堂中。等来到少卿跟前站定,两靥间不由微微涨起一丝晕色,略显生疏的朝他敛衽为礼。

        “文鸢多谢公子仗义相助。”

        “不错!刚才要不是这位客官神功盖世,只用了一招便把这许多恶人打翻在地,恐怕文鸢姑娘也非遭了他们的毒手不可!”

        曲伙计抚掌而呼,不迭附和称是。一番添油加醋下来,直将少卿适才之举说的神乎其神,堪比天人一般。众乡民听后,无不啧啧赞叹,诸般溢美之辞不绝于耳,不多时竟教少卿飘然欲仙,满面红光之余大有些忘乎所以。

        “不知小英雄高姓大名,又究竟是何方人士?”

        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却使少卿如梦惊醒。恰似一盆冷水泼面而至,霎时间就此泄下气来。

        “眼下先生尚对楚家之事一无所知,我却忽然不辨轻重缓急,管起这等没由头的闲事!倘若因此被人察觉了行踪,又如何对得起柏姑姑拼却性命才换来的这一线生机?”

        一念至此,少卿顿觉如坐针毡。耳边众乡民称赞之声,亦随之化作无尽聒噪,听来着实分外恼人。如今错已铸成,每愈多耽搁一分,则更免不得节外生枝。当下竟丝毫不顾左右数十道殷切目光,急匆匆便往外面发足走去。

        “喂!唐伯在问你话呐!”

        文鸢一怔,只道是少卿目中无人,不屑作答。本来满心感激登时化作嗔怪,三两步后来赶上,张开双臂将他去路拦住。

        “我劝你还是从此长个教训,否则也未必次次都有今日这般走运。”

        少卿无意同她纠缠,说起话来自然毫不客气。言讫移步销形,自其身前倏地掠过。众人但觉双目为之一眩,各自衣角无风自动。待再行回过神来,少卿早已行至数丈开外,来去端的如同鬼魅一般。

        “不过是学过几招不入流的武功罢了!那又有什么好威风的!”

        “要不是我今天出门时不曾带……”

        少卿足底生风,恍惚听到身后文鸢气忿忿的半句话语。不过似这等无关痛痒之事,终究还是少做理会为好,便顺沿脚下山路,继续疾行不辍。

        青城身法精妙绝伦,即便少卿目下难尽全力,动身之际犹然堪称迅捷。不消须臾工夫,周遭已是一片古木长林交柯云蔚,再不见了先前那小小镇甸踪影。

        少卿满心惴惴难安,又匆匆行出小半个时辰,这才勉强停下脚步歇息。饶是如此,他却仍觉四下草木皆兵,阵阵窸窣虫鸣更似何人窃窃低语,如有千万双冷眼正在暗中阴伺窥视。

        寒芒骤紧,黯绝三光。

        少卿大骇,连忙侧身相避。未曾想来物着实诡异至极,竟在空中陡然急转半周,转眼如惊雷电闪,直指自己咽喉。

        至此,少卿这才看清原来此物并非寻常暗器,而是一只长逾数寸的小小银蛇。

        但见这银蛇头呈三角,通体鳞甲生光。一对漆黑竖瞳恍若寒潭深不见底,偶尔方才泛起一丝迷离縠纹。而今,它正在空中昂首吐信,显然必定生有剧毒。

        他额上汗往上涌,不敢掉以轻心。足尖掠地,向后平平跃开丈许。又并指如刀,自近前梢头截下一条二尺有余的树枝,运足内力似剑递出,其上罡气溢涌,汹汹漫卷如潮。

        凡世间生灵万物,未尝有不爱惜自身性命之理。何况那银蛇近通人性,既见树枝尖头锐利如枪,不由转而谋求自保。蛇尾弯曲,状若弓弦,借一弹之力腾出丈许,顺势匿于一片长草萋萋之间。

        “小兄弟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胆识手段!难得!难得!”

        “什么人?”

        少卿心头一懔,觉这声音乍听虽似有气无力,实则却中气十足。凡字句过际,隐隐震得周遭空谷林石经久传响。

        “师父!便是这不知死活的小畜生坏了咱们的好事!”

        此话一出,顿教少卿如梦初醒。原来刚刚说话的却也并非旁人,分明乃是适才铩羽而归的寇江离无疑。想必正是他对之前客栈之事心有不甘,这才特地卷土重来。

        不过在如此僻静之地,他又究竟是从何处凭空寻来了这样一个绝顶高手?那也着实可说是桩咄咄怪事。

        少卿脑中正闪念间,忽见身前数团灰影疾若驰鹜,两人已在数丈开外稳稳站定。在这其中年纪较轻者,自然非寇江离莫属,而与他并肩而站的一名垂暮老翁,却端的格外引人注目。

        此人鸡皮鹤发,体态佝偻。手执拐杖一步三晃,老脸上塌陷着一道松垮鼻梁。唯有双眼亮如明灯,俨然咄咄喷薄精光。

        这老翁蔑然数声怪笑,露出一口森森黄牙,对寇江离阴阳怪气道:“你说他不知死活?依我看不知死活的人恐怕是你才对吧!”

        言讫,他竟丝毫不顾徒儿满面错愕,眯起眼来打量少卿,言语中意味深长。

        “方才我见小兄弟行走关头步履生风,纵然危崖峻险,无不如履平地,当真是好俊的功夫呐!”

        “若是小老儿所料不错,小兄弟这身高明武功,多半乃是出自青城山吧!”

        “老丈既知青城山的名号,又岂会不知若与本教结下了梁子,到底会落得怎样一副下场!”

        少卿遭人戳破身份,脸上却始终不动声色。不过说来亦颇可笑,青城山从前最遭正道中人所鄙夷的诸多骂名,此刻竟反倒成了自己赖以自保的不二法门,直教人不得不感慨世事无常,可谓朝夕瞬变。

        “你少在这危言耸听!”

        寇江离胸中业火熊熊,心觉既有那老翁从旁坐镇,一切定然万无一失。等少卿话音甫歇,便一脸洋洋自得,在一旁满口奚落。

        “这里荒无人烟,我师父纵然当真将你杀了又能怎的?莫非你们青城山上的人都长着千里眼顺风耳,能知前后五百年之事么?”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少卿眉关紧锁,左手暗在背后划个剑诀。反观寇江离则有恃无恐,傲然大叫道:“说出来吓你一跳!我师父姓袁,单诲一个仲字。”

        “他老人家早年原是广漱宫的门下!哼!若是真要论起辈份来,便连像楚人澈这些当今各派的掌门人,也要尊称我师父一声师哥!”

        “又是这个广漱宫!”

        少卿心下着恼,转念又觉事有蹊跷。冷眼自袁仲身上一番审视,须臾沉声道:“广漱宫的武功我也曾亲眼见过,似乎同老丈这等阴毒手段不尽相同。你们既想借他人之威在此欺世盗名,那便总归是要寻个更加妥帖的说辞才是。”

        “小兄弟教训的对极!可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其实也全都并不打紧。”

        袁仲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这一个紧字才刚脱口,原就褶皱皲裂的老脸竟倏地一沉,端的更显阴森可怖。

        “不过听我这徒儿说,他早前在镇子里寻到了个丫头,原想要带回来孝敬给我这做师父的,不料却被你给搅了好事!既然如此……咱们总要有个了结才是!”

        少卿哑然失笑,愈见袁仲将此事说的煞有介事,心下便愈觉匪夷所思。暗道这老东西明明年纪一把,却还仍旧色心不死,实在教人好生不齿。

        袁仲察颜观色,岂会看不出少卿正对自己满心鄙夷?登时出招奇疾,原本佝偻如虾的身子竟莫名舒展开来,一眼望去反倒似比寻常之人更加挺拔。

        少卿不敢托大,索性将那树枝弃如敝屣,双掌飘飘横亘当胸。足下则如电生风,眨眼已在袁仲左右身畔分别掠开数道凌厉罡气。

        想他自幼得璇烛亲传指点,武功自然绝非易与。身形腾蹈,激起朔风嘶鸣,每每一掌猛进疾斫,无不如崩浪千寻,含蕴开山碎石之威。

        袁仲见后,只是嘿嘿冷笑不绝,直俟少卿掌风将至,这才陡把拐杖斜拟身前。道道虚影恰似风卷浮萍,雨落舟头,顷刻护住周身上下。间或更能转守为攻,反教少卿防不胜防。

        少卿气息大窒,见那拐杖呼啸落下,匆忙矮下身形。只是未及他喘匀气息,忽觉一阵腥辣恶臭扑鼻而来,虽只嗅得少许,却仍不禁头昏脑胀,显是上面暗中涂有何等阴损毒物。无奈只得先行避让,转过头来又朝其人继续发难。

        说来少卿所以一味抢攻,实则亦属无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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