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3 章 Case11.双线并轨的真相(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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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出这一推论,  安室透的耳边滚过雪崩般穿云裂石的巨响。

        轰鸣声震天裂地,他双手死死地捏住话筒,  似乎只有这样,  才能堵住他喉底溢出的,如同野兽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困境时发出的低吼。

        极端的心情激荡下,手上的力道几乎是无意识的。安室透连指节都泛起青白色,  自己却完全注意不到。

        可太长的沉默,足以让对面怒火中烧的人感到异样。

        上司的喋喋不休终于停止了,  再开口时,他又换了一种语气:

        “不仅如此,  bourben”

        他对安室透的称呼,  终于变回了这个代号。

        话筒传来的声线重归沉稳,  这才是安室透熟悉的上司。他宽厚包容,  说话里永远带着鼓励和安抚。

        暗无天日的卧底期间,来自上级的肯定无疑是一件令人精神振奋的事,但安室透从未如此清醒的知道,此时此刻、乃至未来的每分每秒,这道声音都不将再被他视为后盾。

        “你也不是不知道。”上司说,“政局的动荡会自上而下传导,最后反映在社会的不稳定上。”

        “降谷正晃以这样不体面的方式落马,  会动摇多少民众对政府、对我们的信心?你是在为以后的工作自掘坟墓啊!”

        无论他说了多少、语气有多么苦口婆心,  安室透的答复始终只有一个:“我知道了。”

        “下次再遇到这样的重大文件,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向您请示,  不会再这样武断专行。”

        他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工客服,语调在重复间毫无起伏。这样的回应,  却被上司认定为一种虚心认错的表现。

        或许他心里也还带着几分在下属面前原形毕露的心虚,  电话里的训斥又继续两句,  便被匆匆挂断。

        而上司最后抛下的话,却是一句:“这也是为了维护社会稳定和治安。”

        “……”

        嘟嘟的忙音里,安室透的嘴角抽了抽。

        他灰蓝的瞳孔里似乎结了一层霜,将所有动荡的情绪牢牢冻在其中,嘴角略带讽刺的弧度,似乎就是他最为激烈的回应了。

        一番站在道德高地上的发言。

        冠冕堂皇,大义凛然,听上去似乎无可指摘。区别在于,这是安室透磐石无转的信仰,却只是上司口中一层,盖在自己利益上的遮羞布。

        一个念头不期而然,瞬间飞掠过他的脑海。

        安室透忽然想到:政局的动荡,为什么会演变成社会的不稳定?

        其实明明该反过来才对。

        社会的不稳定,才会间接导致政坛的风云变化。可上司的话里却偏偏没考虑过这种可能,在他看来,高居上层的大人物才是稳固的、永恒的,不因普通民众的三言两语而撼动。

        他真的不知道,这些手握实权的大人物,为了自己的政治利益,会罔顾人命到什么地步吗?

        或许他知道,又或者他本人,就是其中为虎作伥的一员。

        安室透挂断电话,向后靠在电话亭的玻璃壁上,忽然感到了一种自内而外涌起的疲倦感。黑墙背后的声音,再次阴魂不散地响了起来,这次他用的是朗诵诗一般的语调。

        “正义有着一张普洛透斯似的脸。它变幻无常,随时可呈不同形状,并具有极不相同的面貌。”

        男人的声线微微含笑,“现代的平等与法治理念,最早起源于古希腊。在那个时候,它是正义的吗?”

        “从公民的角度当然如此,城邦的公民间人人平等。可妇女、外邦人和奴隶却被排除在权利的范围之外,因为公民的范围只囊括本城邦的成年男性。”

        “即使时间来到近代,类似的例子也不乏其事。西进运动,一张印第安人的头皮价值五美金,种族灭绝的屠杀在当时被视之为一种荣耀。”

        这些过去的正义,在现在依然是正义吗?

        当然不是。

        ——那从未来的视角看,现行的正义,又是否是真正的正义呢?

        “正义,是人类社会在无数次碰撞与磨合中寻求到的,对‘如何维持秩序稳定’这一问题的最优解。”

        黑墙背后的声音再次重复了这句话,所有的谈话开始时,对正义这一概念的根本定义。

        而他又说:“本质上,正义从来是对既得利益的均衡。”

        既得利益者的范围在变,正义的面貌自然也在变。

        古希腊的正义是属于城邦内成年男性的正义,他们是真正的既得利益者;而在近代的百年历史里,四处掠夺的白人也是正义,他们靠剥削掠夺了巨额的财富。

        “那么,在我们的国家里,真正的既得利益者究竟是谁?”

        黑墙背后的话到此为止。那时的安室透哑口无言,漫长的沉默后,他只能以讽刺的语气反问一句:

        “难道这就是你自诩为正义的理由吗?”

        论证对方是非正义,和证明自己站在正义的立场上,两者并不互相为逆否命题。

        这是一个很浅显的逻辑,就像一个人不爱吃胡萝卜,不代表他爱吃青菜一样。

        安室透想:即便公安是权力的走狗,眼前的组织,难道就能是正义的代行人了?

        这也未免太过于可笑了。

        组织带来的犯罪与死亡;和因它而死的、数以百千计的警官,这些人命,难道就能这样轻松地一带而过、一笔勾销吗?

        这是安室透夹带怒气的反问,信仰的极端震动与动摇下,他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负隅顽抗。发出质疑的他顿时松了一口气,由衷地庆幸自己尚存有几分理智,没有立刻被对方煽动性的话语蛊惑。

        后怕和庆幸的情绪让安室透的思维稍有迟钝,因此也没有注意到,在他话音落地时,黑墙后短暂的几秒凝滞。

        等到安室透再抬头,对方早已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男人轻轻一笑:“……这个话题,我们可以等到下次再聊。”

        安室透想的是:以后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事实却是他完全无法确保这一点,只要对方想,他有无数种方式可以联系上自己。安室透明智地保持沉默,静静听黑墙背后的声音说:“无论你的答复究竟如何,我都会送你一份礼物。”

        “保持思考。”

        身后的感应门,就在这时悄悄滑开。他最后的一句话是:“等你想通的时候,我们还会再见的。”

        思考是一切的开始。

        至于礼物是什么,现在的安室透已经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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