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话(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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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臣谢母后教诲。”谢琼乐半知半解,可瞧见沈雨嫣的安然若素,她那些心里头憋闷不已的小情绪也疏散了许多。

        “乐儿,你可有意中人。”沈雨嫣的目光直直地望进她的眼底。

        “儿臣有意中人。”

        无诏离宫,私自出京。

        纵然皇帝对外声称公主感染急病,于宫内休养。但皇宫并非密不透风的罐子,为了探听皇宫中的风声见风使舵,宫墙之内臣子的耳目众多,要想瞒住谢琼乐不在宫中的消息更是难上加难。

        皇城中流言四起,传闻公主的意中人是个无名无姓的侍卫,公主与人私奔,又被皇帝捉拿回京。

        三人成虎,谣言愈演愈烈。

        荒诞无稽的流言,却因为琼乐公主本就臭名昭著的坏名声而让这无稽之谈也有了几分可信。

        女子的清白是女子立世之根本,纵使皇帝信她,天下人不信她,她也是无颜存活于世的。

        谢琼乐在白芷学院旷课了两月,再来上课的时候,她明显能感觉到其他人猎奇与讶异的眼神停留在她的身上。

        她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耳边就传来一声尖锐的女子的嘲笑声。

        “是谁的脸皮竟比那宫墙还厚啊,若是我,被人污了清白早就自缢了,竟还有脸出来丢人现眼。”

        说话的人一身堇色襦裙,趾高气扬地路过她的桌边,还非要不屑地瞥她一眼,生怕谢琼乐不知道她指桑骂槐骂的就是她。

        那人是丞相的女儿,蔺霖珲的妹妹蔺环菁,封了个玉环县主。

        谢琼乐冷笑出声,她是不喜欢与人争高低的,奈何她近来心情不好烦躁得很,这么个没脑子的县主非要凑到跟前来找骂。

        且不论她那个人称蔺公子的哥哥都要退避她三分,她是有够蠢笨无脑的。

        瞧着长得小家碧玉实在不算明艳的模样,竟也有脸配玉环这个封号。

        谢琼乐伸出脚踩在她摇曳地上的裙摆,让她险些在众人面前摔了跟头。

        “你!”蔺环菁扯着自己的裙摆站稳,一手食指直指着坐在座位上早就收回了脚的谢琼乐。

        “嘴那么碎,可得小心报应,万一被采花贼瞧上了,那可不得自缢了。”

        谢琼乐悠悠地开口,一点儿也不为她的闲言碎语动气,反观横着眉毛的蔺环菁急得都快跳起来了。

        “你咒我?”蔺环菁倒是一点儿都不顾忌她是公主的身份,在她面前志骄意满得仿佛她才是皇帝的女儿。

        “我这不过是盛赞县主的美貌动人,就连采花贼都慕名而来。”

        蔺环菁恨得牙痒痒,她与谢琼乐同框出现,谁都看得出来谢琼乐是牡丹,她不过是一朵牵牛花。

        现在谢琼乐非要用美貌来赞美她,不是讽刺那是什么。

        “谢琼乐你贞洁不保,指定是嫁不出去的。”

        古代女子求神拜佛都要求得一个好归宿,嫁一个如意郎君是她们一生的幸福。

        蔺环菁当着学院里众人的面说她贞洁不保,又当场诅咒她嫁不出去,旁人听了都觉得狠毒,可是谢琼乐才不当回事。

        她的人生才不是以嫁人,相夫教子为终极目标的,她的咒骂在她听来就是无关痛痒的一句废话。

        谢琼乐笑了笑,甚至都想对着她道谢,说一句承您吉言。

        她指节在木桌上敲了敲:“县主慎言,空口白话就要污蔑我清白不保,可是想要到圣上面前走一趟啊。”

        谢琼乐一记眼刀射向蔺环菁,蔺环菁被她锐利的眼神吓到,哼了一声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皇帝既说了谢琼乐是病重在宫中休养,她传播谣言污蔑皇室只怕是得遭罪,还得牵扯上家里人。

        谢琼乐不会真的和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计较这些,只是借着与人吵了一架,郁闷的气结倒是被松解了不少。

        那日,谢琼乐从栖凰殿出来,沈皇后宽慰她的话语还在耳畔,她只听进去了一半。

        人活在世,确实是受诸多限制,但是她不是甘愿认命的人。

        否则,在穿书来时便知自己死路一条,早就及时享乐,不顾后果了。

        “秋画,我也许久未曾见过皇祖母了。”

        太后娘娘既然要借她的力去护住衡王,那么,她要与这位看似不管世事实则老谋深算的太后做个交易。

        祥安殿内烧着檀香,五色的经幡挂在殿内,小小的佛像摆在正中间,德祥太后跪在佛像前的软垫上,双手合十敛目细碎地念着什么。

        “皇祖母。”谢琼乐轻声唤她。

        德祥太后闭嘴不语,睁开耷拉的眼皮,伸手靠着身旁嬷嬷的搀扶从软垫上起身。

        “是琼乐啊。”沧桑的声音沉闷得和这间熏得发闷的屋子一样。

        德祥太后坐下,手指拨动檀木制成的珠串。

        “琼乐可是有事要求皇祖母。”

        谢琼乐跪大殿的消息,皇帝严令不许外传,可是她觉得,德祥太后是一定知道的。

        “我不过是来看看皇祖母,并无什么要事。”谢琼乐坐在她身侧的椅子上。

        就算是有事情,那也是交易,不是她单方面求她的。

        “哀家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也就这样了,没什么值得看的。”

        德祥太后与她虚与委蛇,谢琼乐也耐得住性子。

        “皇祖母千岁,如何说的这样丧气的话。”

        德祥太后凝视着谢琼乐挂着笑的年轻面孔,她不仅漂亮还很机敏,比年轻时的她要胜出不少。

        “好了,别哄着皇祖母高兴了,说说吧,究竟所为何事。”

        在这后宫中,不是你算计我就是我算计你,即使是一家人也不能尽信。

        谢琼乐当时知道衡王与季名姝的往事有多震惊,对着这位慈眉善目,慈祥和善的太后就有多反感。

        老人家的心眼真是比蜂窝煤还多。

        不知道顺豫妃升妃之事是不是也是在她的算计之中。

        谢琼乐抚摸着右手纤细手腕上戴着银手镯:“皇祖母,孙女听闻衡王殿下在回封地之时意外受伤。”

        谢琼乐说话慢慢悠悠的,像是念佛经一样不急不慢。

        德祥太后手里拨动佛珠的手顿住,捏着一颗檀木珠子静默不语。

        “皇祖母当时诓我去见重灵寺住持时,可曾想过,我不会帮皇祖母。”谢琼乐现在就像是懒洋洋的猫儿亮出自己的爪子。

        谢琼乐不知道衡王受伤是否与忠孝侯有关,可她却明显地感觉到了,德祥太后偏心衡王比皇帝还要多得多。

        “哀家本以为你是个心善的孩子。”德祥太后的声线冷若冰霜。

        谢琼乐不信佛,因为神对众生平等,亦是对众生一视同仁,一样的无情。

        谢琼乐唇边两个小涡旋深陷下去:“孙女从未杀生,应当还算是这后宫里心善的。”

        “皇祖母既然要孙女做这样的事,也合该允诺孙女些什么。”

        德祥太后叹息着继续转动佛珠:“你且说吧。”

        谢琼乐盯着她敛目的苍老的脸,沉声:“我要皇祖母建议陛下,将我许配给……”

        从祥安殿内出来,浓郁的檀香味消散,她脸上的笑意不再。

        这个吃人的皇宫,她是真的不想再待下去了。

        去他的皇权富贵。

        谢琼乐回了沐月宫并不急着用膳,往日里谢琼乐有吃的比谁都积极,可她现在却端坐在压根没坐在那几回的书桌前写些什么。

        秋画站在书桌旁研墨,见她写了几个字就揉了纸张重来。

        花了好些时间,她狗爬似的毛笔字这才算写得清楚了些。

        至少是能看懂的程度。

        谢琼乐将信封好:“秋画,我们再去一趟东宫。”

        秋画放下墨条,取来沾湿了的棉布为她净手。

        “公主若是不急,还是用过晚膳再去吧。”

        谢琼乐今日先是去了圣祥殿面见圣上,又去了栖凰殿和祥安殿分别见过了皇后娘娘与太后娘娘,现下又要去皇太子殿下的东宫。

        秋画实在是不解,谢琼乐为何如此着急。

        “我不饿,先去东宫。”

        谢琼乐没将事情安排清楚心里不安,还是得先把事情办稳妥了再说。

        谢琼乐匆匆忙忙地到了东宫,季成安也在。

        “公主。”季成安给她作揖,视线从她的膝盖上瞟过。

        谢琼乐将手背在身后:“皇兄可在?”

        “太子殿下在偏殿。”

        谢琼乐提裙跨步就朝着偏殿的方向走,才将门帘掀开,就瞧见了握着手的谢安与秦玖韶。

        秦玖韶听见她的声音连忙将手收了回去。

        “参见公主殿下。”

        这是打断了鸳鸯相会。

        “阿九,你也在这啊。”谢琼乐站在门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季成安跟在她身后,见她手里捏着什么,走到门边:“太子殿下。”

        谢安的耳根都红透了:“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做什么。”

        谢琼乐灵机一动,上前拽住秦玖韶的手腕就把她往外面拉。

        “哎。”谢安正想叫住她,可是她步子走得飞快,一下子就走出了偏殿。

        “公主,怎么了。”秦玖韶在宫里生怕隔墙有耳,便还是唤她公主。

        “阿九,我有事求你,此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秦玖韶见她神情严肃,似乎真是天大的事情。

        “连太子殿下也不能说?”

        谢琼乐点了点头,将手中折成了两半的信封放在她手心。

        “我知道你素来最有办法,可否帮我将这信送到漠城。”

        信封上写着五个大字,古思域亲启。

        “是给思域郡主的信。”秦玖韶满腹疑云,“给郡主的信为何不差驿足去送。”

        谢琼乐不知该如何解释,便只是说定要偷偷地寄出去。

        “阿九,这事关我的人生大事,一定不能让人知道。”

        秦玖韶蹙眉,谢琼乐从未这样慎重地求过她什么。

        “好,我知道了,你只管放心。”

        让秦玖韶去送这封信,比让谢安去送要保险得多。

        “阿九,谢谢你。”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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