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第章 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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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很熟悉,拉着唐亦宁的手,亲热地说:“你就是小唐吧?小刻的婶娘说过你的名字,哎呦,你长得可真漂亮呀!”

        唐亦宁尴尬,不知道该称呼她什么,叫“妈妈”是万万不行,江刻自己都不叫,估计会气死,叫“阿姨”又太奇怪,可总得叫人吧,唐亦宁决定剑走偏锋,喊郑馥玲:“婆婆好。”

        郑馥玲:“……”

        江刻:“……”

        怪是怪了点,倒也……没毛病。

        “你好你好。”郑馥玲呵呵笑,“小刻这孩子真是的,我让他把你带回家来吃饭,他就是不带!搞得我们现在才见面,真是失礼,来来来,你们来,和哥哥嫂嫂一起拍照。”

        江刻哪会去和江可聪拍照,说:“不用了,我们直接进去。”

        他用眼神示意唐亦宁,唐亦宁赶紧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郑馥玲:“婆婆,恭喜。”

        郑馥玲接过,也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唐亦宁:“谢谢谢谢,小唐,这是给你的见面红包,你和小刻以后要好好地过日子呀。”

        唐亦宁道过谢,郑馥玲又对江刻说,“小刻,你向来懂事,就当妈妈求你,今天是你哥哥的大喜日子,不管你们之前有怎样的矛盾,妈妈希望你今天能心平气和地吃顿喜酒,行吗?”

        这才是她真正想说的话吧?

        江刻觉得好笑:“放心,我不会捣乱的。”

        场面话说完,江刻牵着唐亦宁走进宴会厅,正眼都没给江可聪一个。

        他们的座位和江岳山一家、江月溪一家安排在一起。江岳山一家三口,江月溪的儿子已结婚生子,就是一家五口,加上江刻和唐亦宁,刚好十人。

        江刻实在不想见到江岳山和沈莹真,又知道没办法,这种场合,他来,就是为了不让亲戚说三道四,要是不和他们坐一桌,那等于白来。

        他牵着唐亦宁找到那桌,一眼看去,人都到了,有老有小,就是少了一个沈莹真。

        江岳山抬眸望向江刻,江刻有一整年没见过他了,心里厌恶得很,谁都没叫,和唐亦宁一起脱掉外套,在桌边坐下。

        唐亦宁从未见过江刻的这些家人,不过她很清楚江刻的家庭关系,猜也能猜到那些人是谁。

        她原本想着见到沈莹真后可以和对方聊聊天,场面就不会太难堪。现在沈莹真不在,江刻似乎也不打算把她介绍给那些人,唐亦宁想,算了吧,就当是和陌生人拼桌吃饭。

        唐亦宁身边坐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扎着一把马尾辫,五官还挺漂亮,长得和江刻有点像,就是额头上冒着几颗青春痘,刘海也遮不住。

        小姑娘歪着脑袋打量唐亦宁,唐亦宁被她看得好难受,干脆对她笑笑,主动打了个招呼:“嗨。”

        “嗨。”小姑娘声音清脆,“我叫江可芯,江刻是我哥,你是我嫂子吗?”

        唐亦宁:“呃……是,你好,可芯,我姓唐。”

        江刻在喝茶,当做没听见。

        江可芯快满十五岁,念初三,即将中考,她对唐亦宁十分好奇,又顾忌父亲,就凑到唐亦宁身边小声问:“嫂子,我听妈妈说,你和我哥已经结婚了,你们啥时候摆酒呀?”

        唐亦宁被她神神秘秘的样子搞得一头雾水,也小声回答:“这个……我们还没定,可能要再过几年吧。”

        “为什么要再过几年?”江可芯的声音更小了,“我妈妈很想参加你们的婚礼,特别想看我哥结婚,你们还是赶紧办吧。”

        唐亦宁纳闷:“你妈妈……对了,她人呢?”

        “她没来。”江可芯不高兴地垂下眼,语气低落,“她生病了,乳腺癌,在医院呢,我二叔二婶不让她来,说她这病晦气。”

        唐亦宁懵了,江刻一直在偷听,听到这句话,也懵了。

        唐亦宁急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江可芯:“十一月……”

        “可芯。”江岳山冷冷地叫女儿,“安静点。”

        江可芯坐直了腰,乖巧点头:“知道了,爸爸。”

        江月溪和大哥关系一般,两人几乎不聊天,她只关注自己的小孙子,和儿媳一起给坐在儿童餐椅上的小奶娃喂这喂那。

        一家五口都没去和江刻搭话,仿佛这个人是来拼桌的。

        江可芯畏惧爸爸,爸爸对她太严厉,趁着婚礼开始前爸爸去上卫生间的几分钟,江可芯才飞快地和唐亦宁加上微信,约好回去后再详谈。

        江岳山回来以后,唐亦宁和江刻再也没与江可芯说过话。

        这一场婚礼和唐亦宁以前参加过的同事婚礼差不多,不豪华,也不寒酸,有司仪主持、节目表演、婚礼仪式,也有各种抽奖和游戏环节,所有人吃吃喝喝,热热闹闹,和潘蕾的那场豪华婚礼完全不能比。

        可唐亦宁还是忍不住向往,向往她和江刻的婚礼,不知道会是什么模样。

        这抠门鬼舍得在婚礼仪式上花钱吗?舍得请婚庆公司吗?舍得订四、五、六千一桌的婚宴吗?

        这已经是当下钱塘婚宴的市场价了,四千多算低档,五、六千中规中矩,七千往上菜品才能显得高档。

        唐亦宁有点儿想笑,葛朗台·江得心疼死吧?

        江可聪和褚萍在台上互相表白、宣誓时,江刻的表情呆呆的。他没戴眼镜,眼睛望着舞台,心思却完全不在那儿。

        唐亦宁看出他在走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担心沈阿姨?

        她也很担心,沈阿姨不是坏人,她对江刻是真心的。

        新人父母被请上舞台讲话,江岳河作为家长代表发言,他红光满面,郑馥玲也是喜气洋洋,满眼宠溺地看着她的好大儿和好儿媳,激动地掉了眼泪。

        唐亦宁内心毫无波澜,她想不通,江刻也是郑馥玲生出来的亲儿子,她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他?为什么会容忍江可聪去欺负他?

        很多年前,唐亦宁听病中的江刻讲述那些事时,心疼得不得了,脑海里把那些人都打上了“坏人”的烙印,想到小时候的江刻打不过江可聪,待在那个陌生的家庭,每天受尽欺负,无人关心,就觉得他好可怜,情不自禁地想对江刻更好一点。

        现在,她居然陪着江刻坐在台下,看那些“坏人”在舞台上又哭又笑,而故事里唯一的“好人”沈莹真却生了重病,一个人孤单地待在医院里。

        不是说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吗?

        命运,为什么会这么不公平?

        仪式结束后不久,江刻不想被江可聪敬酒,叫上唐亦宁准备离开,就在他们穿上外套起身时,江可芯快速地对江刻说:“哥!你要是有空,能去医院看看妈妈么?她很想你。”

        江刻什么都没说,在江岳山冷漠的目光中,拉着唐亦宁匆匆离开宴会厅。

        ——

        与此同时,霍云舟站在娅仕玫办公大楼顶楼的工作间里,左小臂横在身前,右肘支着左手背,右手食指一下一下地敲击下巴,眼睛盯着模特身上的那件米白色礼服裙。

        他用上了昂贵的塔夫绸,绸面光滑细致,色泽柔和明亮,礼服设计成一字领,长袖,鱼尾式裙摆,领口有刺绣和珍珠,整条裙子高贵典雅却不老气,穿上以后能显现出年轻女孩的灵动俏皮。

        通过那条蕾丝礼服裙,霍云舟基本知道了唐亦宁的身材尺寸。这一次,从设计到制作,足足花了半个多月,底下的工人只帮他打下手,这件礼服,算是霍云舟亲手制作。

        他想对唐亦宁道歉,为何要道歉?他自己也说不清。

        道歉需要诚意,这条美丽的礼服裙,就是他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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