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金珠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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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依然波澜不惊,抬眸看向我,说道:“绿如蓝,润如玉(见注1),藏于深河之底,千金难求,尤其是这洮砚产地在西秦,两国几乎没什么贸易往来,你如何得到这物?”

        我微微笑起,轻松道:“郎君学识广博,又是读书人,才知道这绿石头砚台千金难求,对我而言,不过是块好看些的石头,却又不是值钱的碧玉,我若是说这是我意外在溪边捡到的郎君可信?”

        “我瞧着那石头原来是一方砚台模样,虽然裂了,上头还有些模糊的刻字,却是快样子好看的石头,便捡回家了,昨日想不出要送什么知,想到郎君是国子监学子,便将这破损的砚台取出,自己又凿磨了许久,也是个文雅物件,郎君应当不会嫌弃。”

        “别人丢在溪边的破东西,那你怎么能——”寒星顿时不高兴,正指责我,却被沈惊鸿一把拦住了。

        沈惊鸿低头细细又看了一遍砚台,神色错愕:“这是行草,虞……难道是虞家人的砚台?”

        寒星一愣,我嘴角的微笑缓缓垂下,目光也落在了那方绿砚上,指尖微微蜷起,勾住了裙子。

        “郎君,虞家的砚台,难道是屿澜城那个虞家……”

        沈惊鸿冷眼扫过,寒星立刻闭上了嘴。

        沈惊鸿将砚台交给寒星收下,走到了我面前,目光怀疑,说道:“你,从溪边捡到的?”

        我吸了一口气,微微仰头,对上他的视线,莞尔道:“是啊,在溪边捡到的,也不知道是哪个读书人行路慌张,自己的砚台掉了也未可知。若是郎君绝对的这砚台晦气,我便拿了回去,只是也没什么好送的了,不如日后郎君去我的面摊吃面,我不收你钱?”

        沈惊鸿:“那砚台我收下了。不过那砚台是个好东西,你不知道它的价值,我也不愿被人说占了你一个女子便宜,这些金珠给你,算是我买了砚台。”

        我看着掌心里滚成一团的金珠子,仔细数数竟然有十颗,这些可都是实心金珠,一颗,便能让我们一家过一年有余,洮砚虽然名贵,却也不值这个价钱。

        我抬头,沈惊鸿已经走远了,我追了上去想把金珠还给他,却忽然引到身后传来一阵急急的马蹄声。

        “快让开,快让开,我的马受惊了,那小孩!”

        我低头看去,瞧见一个拿着烙饼的三四岁小娃还站在路中间,他爹正在路旁给学子装烙饼,这会儿跑出来救孩子,却被自己的摊子给绊倒了。

        那孩子好似没看到马,咬着烙饼对着我,忽然喊道:“阿姊!”

        眼前陌生脸忽然间与小时候白白嫩嫩的阿夏重叠起来,我心神惊惧,拔腿便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下一瞬,便看到了那近在咫尺的疯马。

        手里的金珠子早滚落了满地,耳边一片死寂,我好像竟然清楚地听到了那金珠叮叮咚咚,清脆砸地的声音,好生奇怪。

        身后涌来浅薄的杏花暗香,还混着一丝宁神檀香的气息,雨过天青的衣袍掠过眼角,我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我回过头去,瞥见了沈惊鸿的脸。

        可刹那间,金珠那叮咚落地之声戛然而止,眼前一片雪白。

        我颤抖着睁开眼,望见趴在床榻边睡着的小棠,忽然意识到,我做了好长的梦。

        可心口的痛楚一阵一阵,此时,不是安成十八年。

        注1:洮砚——北宋著名鉴赏家赵希鹄《洞天青禄集》云:“除端、歙二石外,惟洮河绿石,北方最贵重,绿如蓝,润如玉,发墨不减端溪下砚,然石在大河深水之底,非人力所致,得之为无价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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