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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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遥也闻声快速避雨。徽礼神色复杂地收回目光,一手把苔藓皮撑在头顶挡雨,一手挑了个合适的树根底快速地清理枯枝败叶,一会儿就清出一个洞,他没有立即躲进去,雨渐渐大了起来,等到苔藓皮开始漏水也没看到某人,徽礼只好独自矮身钻了进去。

        有些人望着外面磅礴砸下的雨,会格外怀念家里那盏温暖的橘黄色的灯下热气腾腾的饭,这些人大抵都是幸福的;有些人则会感到近乎狼狈的孤独,对于他们而言,这场大雨几乎漫长得几乎难以看到尽头。

        徽礼打小讨厌下雨这种湿哒哒黏乎乎的天气,每当雨水细细密密地刺下来,他都是孤身一人暴露在头顶那片令人窒息的苍白之下,承受来势汹汹的风雨。

        我与苍白同落寞。

        徽礼用粗枝叶和石块在洞口堵住渗漏的雨水,挑了一处较高的角落坐下来,闭上眼睛,却逃不掉雨声将他淹没。他从怀中掏出一沓黄纸和一枚火折子,抽出一张点燃。火光跳跃,浮出一张苍白的人脸。“春先生,雨幕已经降下,有劳了,”徽礼看着漂浮在空中的人脸,“香象菩萨和老鬼可以按蝶姑娘的部署行动了,请务必小心太后的人……和水月楼少主越檀。”“请王放心,奴等定竭尽全力。天赐万福,庇佑我王。”徽礼重新闭上眼,火光熄,黑暗比先前要厚重粘腻,他很快睡过去了。

        迷糊之间,雨声滴答,只觉有人呼唤他的姓名。徽礼啊,徽礼。雨里一个身影背对着他。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心里发堵,他听见自己道:“你为何难过?”他刚一开口就睁了开眼,是梦。

        听到动静,徽礼侧头去看,见洞口挂着几大张厚重的苔藓皮,边角用石头压住,严严实实地,仿佛把所有的风雨都堵死在外面。徽礼第一次在雨天感到安心。那个消失在雨幕中的人倚着洞口,安静地看着他,眼里浅浅流转着莫名的情绪,像玲珑剔透的琉璃。

        徽礼无声地笑起来,又懒洋洋地躺回去。

        “你确实好看。”越檀突兀地开口,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觉得嗓子发干,咽了咽又道:“我想把你关起来,锁起来,亲吻你。可奴隶是我。”

        徽礼装死,心里冷笑,小兔崽子王八蛋。

        越檀还不停:“从前与你去吃酒,有一次也是这么大的雨天,在喜来福,你和张瞻洋那群混蛋一起闹腾,不停地笑,喝得酩酊大醉。我那时候还真以为你是高兴。但是你醉了之后竟然哭起来了,哭得悄无声息的,眼泪不停地滑落下来,怎么都劝不住,我问你怎么了,你说你难过,一下雨就难过。你知道那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徽礼继续装死。

        越檀也不等他回答,接着道:“我那时候看着你在我面前哭,真的就想欺负你,听你哭出声。”

        “闭嘴!滚出去!”徽礼气得发抖,他觉得就算是死人也得揭棺而起。

        越檀站起来,逼近他,弯下腰故意贴在他耳旁沉声道:“你在这种时候只会让我滚,你一说我就……”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越檀突然停下来,只是抱住他,把头埋进徽礼的颈窝,安安静静地。

        又怎么了?

        “我恨你。”贴着人的左耳说话,心会听到,徽礼心头一跳。

        越檀重复道:“我好恨你。”

        徽礼一把把人推开,在看到一双红肿的眼睛时,却把滚字咽进了肚子里。

        大雨还在下,洞里已经渗进了一些雨水,越檀没有回到洞口去坐,他倚着墙,盯着自己的鞋尖,声音还有些沙哑:“雨不会停,他们只能在雨里活动。带上引路灵,就可以见到他们。”

        没见回答,越檀朝徽礼看过去,被咬破的的唇瓣上是一双幽怨的眼睛。

        越檀苦笑,这次真把人惹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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