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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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凛站在床边,点着了一盏小灯。

        柔嘉却当是没听见,仍是闭着眼不转身。

        她虽闭着眼,但眼睫又长又翘,一颤一颤的,被火光照着,在墙上投出了细密的影子来。

        最近肚子里的孩子长得快,她正是胃口大开的时候,因此萧凛也没勉强,只是故意拿勺子搅了搅熬的浓浓的汤。

        “你真不喝?那朕喝了?”

        浓郁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柔嘉捏紧了被角,仍当时没闻见。

        可她越是抗拒,那映在墙上的睫毛影子颤的愈发厉害。

        萧凛无声地笑了笑:“那朕喝了。”

        他说着,当真慢悠悠地搅着勺子。

        青瓷碰撞的清脆声响一传来,柔嘉胃里一抽一抽地紧,终于还是忍不住夺过了碗:“我喝!”

        那种事有什么好在意的,柔嘉一碗汤喝完,心情慢慢平静了些,反正她现在只要把孩子生下来就和他再无关联了。

        只是似乎这汤的后劲太大了,晚上又被他热热的抱着,柔嘉翻来覆去,隐隐有些焦躁。

        当萧凛起了两次夜,净室里哗啦啦地响着水声的时候,柔嘉忍无可忍还是睁开了眼,起身直接将内室的门关上:“你出去睡,别吵我,外面多的是人陪你。”

        萧凛刚冲了凉,身上的水汽还没干,一见她关门,一手把住了门边,那门又被推开了一条缝。

        两个人隔着一条缝对峙着,萧凛扔了手中的帕子,微微皱了眉:“大半夜的,又闹什么?”

        柔嘉不想理他,抿着唇执意推着门。

        她那点力气,萧凛一只手便能制住。

        但眼眉一低,落到她凸起的小腹上,萧凛怕真的用力伤到她,忍了忍,还是松了手,任由她将大门砰地一声关上。

        莫名其妙被关在了门外,萧凛看着那黑漆漆的门板稍有些错愕。

        他只披了件中衣,身上还带着水汽,不得已只好准备去书房换身衣裳。

        路过桌案时,他浑身的火气又止不住地往外冒,端起茶盏便嘴边送。

        可他满心烦躁,没留意到那茶是热的,一递到唇边被热水一烫,原本就不顺的气顿时旺盛。

        “怎么侍奉的,三伏天还上热茶!”萧凛重重放下了杯子,“上一壶凉茶来。”

        那侍女唯唯诺诺低着头,连忙又换了一盏凉的来。

        “陛下请用茶。”

        一截细白的手腕托着一个骨瓷茶杯递到了他手边。

        萧凛随手接了茶,一整杯凉茶饮尽,他额上的青筋才消退了一些。

        只是将杯子一拿开,从那杯底剩余的余影中,他忽然看见了一张和柔嘉有几分相似的脸,神情一顿,转身看向那侍茶的人。

        “朕看着你有些面生,是新调来的吗?”

        那侍女跪在地上,腰背绷的极直,纤细的手腕举得极高,声音也格外的娇怯:“奴婢是尚仪局出来的。”

        尚仪局?

        萧凛放下了杯子:“抬起头来。”

        那侍女听见他低沉的嗓音,心里砰砰直跳,一抬头正看见那张威严又俊美的面容,眼神都忘了转。

        迎着灯光,萧凛看见了那双稍稍有些像她的眼睛,突然顿悟。

        怪不得她今日态度这般反常,任谁看了都堵的慌吧。

        到底是谁在暗中搅混水?

        萧凛不动声色,坐下来又饮了一杯茶:“你这双眼倒是生的很别致。”

        这侍女原是浣衣局的一个婢子,正是因为这双眼生的和公主有三分像才得了大机缘,当下见陛下对她的眼睛感兴趣,愈发目光流眄,膝行了一步,大着胆子仰望着他:“陛下文韬武略,俊美无铸,奴婢愿侍奉陛下左右。”

        她说着,双手便要顺着他的膝攀上去,只是那手还没落下去,萧凛一低眉看见了指尖的茧自,以及那并不熟练的奉茶姿势,顿时便起了身将人拂开:“你到底是谁送进来,如实招供,朕兴许还会留你一命。”

        那侍女都差一点碰到他的衣角了,忽然来了这么一遭,连忙收回了手低着头:“回禀陛下,奴婢……奴婢的确是尚仪局送来的。”

        事到如今,她还在狡辩。

        萧凛脸色一沉:“张德胜,把她带下去好好问问。把韩尚仪也找来,朕倒要问问她是怎么教养宫女的,把这样一个人送来了太极殿!”

        那侍女一被张德胜架住,顿时便软了腿,连忙跪伏在地下招供:“回禀陛下,奴婢其实是太后娘娘让韩尚仪送过来,奴婢也是听命行事,不敢有别的心思,求陛下轻饶。”

        母后?

        最近因为永嘉和那小将军正在议亲,这些场合自然少不得她出席,因此他便对万寿宫的禁令睁一只闭一只眼。

        可他退让了一步,母后却趁着柔嘉正在孕期,刻意挑了个跟她三分像的人送来,这心思简直就是昭然若揭。

        萧凛拇指抵着太阳穴按了按,眉间满是躁郁:“张德胜,把她给母后送回去。”

        “是。”张德胜领了命,连忙拖着人出去。

        送走了人,萧凛看着那扇门只觉得心口像堵了一口气一般,走过去一声一声地敲着门。

        可无论他怎么敲,那里面的人都再没有过回应。

        萧凛不得已,只能找了侍卫将这门锁毁了,才终于重新进去。

        门口这么大动静,她早该醒了。

        萧凛过去的时候,柔嘉却只是背着身,一副拒之千里的样子。

        直到他宽了衣,上了榻,一只手顺着她的腰抚了上去,那假寐的人腰上一凉,才终于绷不住往里面墙角里缩了缩。

        “没睡着怎么不开门?”萧凛问了一句。

        柔嘉梗着脖子并不回应。

        一看见她微微气恼的样子,萧凛低笑了一声,俯身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埋在她耳侧低低解释道:“那女子不是朕找的,是母后塞过来的,你误会了。”

        是太后?

        柔嘉睁开了眼,隐约想起了一点永嘉过来找她时念叨的闲话。

        但是误没误会和她有什么关系?

        柔嘉忽有些心慌,抿了抿唇,偏着头不愿意承认:“我又没多想,你喜欢什么样的就找什么样的。”

        他喜欢什么样的?

        萧凛扫了一眼怀里的人,揉了揉她泛红的耳尖:“朕喜欢的是个脾气别扭,口是心非,腰还特别粗的人。”

        脾气别扭,口是心非,腰还特别粗的人,这得是什么眼光?

        柔嘉暗自腹诽,心里说不出的古怪。

        “不过,她倒有一个好处。”萧凛顿了顿,忽然一把握住了她,低笑了一声,“心胸格外过人。”

        柔嘉被他攥的心口一紧,才明白过来他说的人是她。

        “你……”

        柔嘉微愠,转过头嗔怒地看着他。

        可她一回头,萧凛便突然捧住了她的脸,格外正经地看着她的眼:“朕哪点说的不对?”

        他的眼神穿透力极强,柔嘉被他盯的有些思绪有些乱。

        脾气别扭,她是有一点。

        腰身粗,那是因为怀着孩子。

        至于口是心非……

        柔嘉小腹一动,忽然清醒了过来,扭过头闷闷地说了一句:“哪点都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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