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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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一侧,更显的诡谲,“还有时间,好好想一想自己真正要做的事。”

        起了身,在有些刺眼的晨光下,他半眯着眼,一手扶在后颈略微活动了一下,琉璃这时才看见他眼下浓倦的黑眼圈,仔细想来原本半夜就是刚忙完一天劳务得了空才溜来看她的。

        注意到她的目光,青年笑了一下,极浅的,更像是拒绝别人的怜悯而挤出的,故作轻松的笑容,“没什么,区区几个通宵而已。”

        琉璃实在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能帮上什么,或许是她在白野面前从不善于掩饰,亦或许是她知道他极强的洞察力总能一瞬间戳穿她的伪装。

        “你想说不可能吗?我们不可能取得胜利吗?”

        看,一语道破了。

        “我可是押上性命了,琉璃,不只是为了家人。”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他的目光再度归为平静却深不见底,仿佛看破了过去、现在和未来。

        “你所追寻的是什么呢?你不惜同我怄气也要坚持的是什么呢?”

        留下这样的话,他走了。

        是什么呢?她所追寻的是什么呢?

        她小时候身体很差,母亲去世后又大病了一场,用羸弱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受点寒就感冒发烧,太阳下站就一会就要中暑。

        为什么8岁时想和梅根学习剑术呢?几乎所有人都持反对意见,哦除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梅根。

        为什么呢?

        大抵是觉得自己实在太没用了,她不想做只躲在父兄身后的雏鸟,母亲的死,她很害怕,因为凶手久久未能缉拿,当晚父亲就叫了大哥哥和儿哥哥去谈了很久的话,她躲在墙角偷听,只听见什么“军事”,什么“敌人”,什么“行动”。

        但有一点她明白了,这只是一个开始。

        她想改变,变得强大一些。

        18岁的时候是为什么呢?

        她终于明白只是有能力保护自己是不够的,只会被动的反击也要承受先来的毒打,而代价就是死亡。她想主动出击。

        代价就是,在无穷无尽的血夜里,连自己的心都麻木了。

        故此她真的敬佩白野,她只希望身边的人安好,不求超级英雄的能力,不求拯救世界的丰功伟绩,也不求富可敌国的财力,她所想要的仅此而已。

        樱井白野呢?他心里装的东西很多,他更像一方的守护者,燃烧自己的生命和能力,维持固有的秩序。

        中原中也,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她逐渐在次次划开手臂皮肤的疼痛中寻到了快感,无人之时,她便这样做,再默不作声地处理掉,缠上新的绷带,对来的人只说一不小心绑长了些。

        渐渐的,左前臂已经缠满了绷带,她看着自己的左手,笑了笑,不知道国木田先生会不会骂她是绷带浪费装置二号。

        又一个寂静的化不开的夜晚,她轻车熟路地操起小刀,仔细一圈圈解开陈旧绷带时,有人轻轻叩门,她愣了一下,示意他开门。

        门开了,来的人是个戴着毛绒绒护耳帽瘦长的男青年,他披着同样毛绒绒的披风,他看着绷带解到一半的琉璃,弯弯曲曲的白绷带挂垂在手肘到大腿的间隙里。

        “魔人。”她吞了一口水,讶异地说出来这两个字。

        陀思妥耶夫斯基挂着浅浅的笑意,与这个季节格格不入的厚实的扮装,像俄国挂满厚厚霜雪的雪松出现在了樱花盛开,街道粉红的东京。

        他的目光在琉璃手旁刚出的小刀和解开半截垂挂的绷带,以及暴露出的些许狰狞的伤痕间徘徊片刻,瞳孔里分明是透不进一丝光亮的黑,却又感觉带着极深的怜悯和温馨,不自觉地开始侵蚀接收到这份目光的人。

        “迷路的羊羔,我叫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或者你可以叫我——费佳。”

        记忆的闸门打开,那些在横滨惊慌失措的时光,静守在太宰治手术前,沉浸在友人去世的癫狂和疯狂追寻死亡的丑态如洪水猛兽般扑来。

        他缓缓走向床边,把琉璃惊恐的表情尽收眼底,他微微俯身,处在一个几乎平时的高度,距离不过分疏远,也不过分亲近。他的嗓音带着蛊惑人的魅力,他的话语仿佛真诚为面前小羊的经历和伤痕而怜惜。

        仿佛神子再度莅临人间,像苦难中的子民伸出救赎的手一般,费佳伸出了他的手,他的手修长而富有美感,像极了中世纪里那些价值连城的名画里的贵族的手。

        稍近的距离,琉璃看清了,那是一双瑰丽的紫色的眼眸,费佳浅浅地弯起眼,像享尽尊荣的路西法腰间的宝石隐在黑暗里,声音越发地轻柔起来,带着慈爱、怜悯和诱哄,“凡劳苦担重担的人,可以到我这里来,我就使你们得安息。”

        只要搭上那双手,只要搭上那双如油画般动人的手,仿佛此生的罪孽都将被饶恕,神将赐下他的宽恕和救赎。

        只要握住他的手。

        鬼使神差地,她抬起了她的手,满是深深浅浅刀口的那只手,仿佛摩西前往迦南地般,一点点像费佳地手靠拢。

        他的眼睛弯成月牙,笑容更加迷离起来。

        但风刃擦过了他苍白的脸颊,留下一道极细的血痕。

        费佳的笑容停滞了,发出了一道疑惑的气音,面前的人拿起枕头就是一顿砸,费佳连连倒退,忽而灯光亮起,黑暗被彻底驱散,光明已经来临。

        “真是费了一番功夫啊。”门再次被打开,白野的脸不再是那天淡然的模样,布满阴云。

        费佳瞪大了眼,诧异之间,又露出极为惊喜的扭曲的表情,“诶?好棒,原来是这样,假装寻思不得志引诱我,好棒,是怎么做到的,我明明监控了你所有的通讯设备,也在这间房里安了监控。”

        身后的武装人员涌入,包围了费佳,琉璃冷眼看着他,“倒真是没想到你竟然越狱了。”

        费佳捂着额头低低地笑了起来,仰起头来,依然是那副极浅的笑容,紫色的眼睛如带着一层薄雾,“老鼠是会打洞的。”

        面对越来越靠近的武装人员,费佳讪笑着摇了摇头,食指轻轻点在嘴唇上,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这次,可不能被你们抓到。”

        人消失了。

        白野抱着臂倚在门框上,冷哼一声,“那个空间的异能力者吗?”

        她和白野怎么做到的?大抵就是…兄妹间的心灵感应,不,这么说是抬举她了,分明是白野一眼看出她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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