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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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宁在小腹绞痛中醒来,额头上还不停地冒出细密的汗珠。

        清醒时疼痛感更加强烈,小腹坠坠的,好似有根针在里面横冲直撞,刺得肉疼。

        慕宁蜷成一团,就像一只被抽了虾线的虾米,痛苦又清醒。

        她两只手都抓着被子,不住地淌汗,一句话说不出来,只能发出一两声痛苦的哼哼缓解一下疼痛。

        屋子里很暗。

        到了冬天,自己又刚小产,熙春说女人家这时候吹不得风,落下寒病就是一辈子的事情,门窗便都紧紧关着。

        “吱呀——”,是开门的声音。

        慕宁赶忙勉力撑起身子,偏头去看。

        熙春轻手轻脚地进来:“姑娘。”

        不是他,又不是他,也不知等了几日了,孩子没了,他也不回来瞧一眼吗?

        看着屋子里有些黑,熙春连忙用火折子把烛火点亮。

        黄色的烛光打在慕宁脸上,映着她未干的泪痕。她瘦了很多,锁骨都暴出来了,脸更小了,显得眼睛更大。

        小产过后,虽不似往日清丽,但添了些我见犹怜的可怜风姿。

        熙春想,这样的妙人儿,那端王爷却不知珍惜。

        看慕宁失魂落魄的样子,熙春忙搭话:“姑娘,今日下雪了。昨日还有点暖阳,今晨整个焕新居就被白雪覆盖了。天变得真快啊!”

        是啊,天变得真快啊!等除夕一过,就是天正元年了。

        他也该忙,毕竟先皇驾崩不足一月。

        即便先皇在时,最不喜欢他这个儿子。但人故去了,在生的人还是得把礼节做全的。

        这样一想,慕宁心里舒坦很多。

        可是下一瞬,她又有了新的担心。

        她与他,是先皇赐婚。

        他一直苦于被权势压迫,六年来对自己也颇为冷淡,何况自己小产,他心尖的渠相思也回来了。

        只怕,一封休书是便是两人最后的结局。

        熙春看自己姑娘在出神,也不敢打扰,就怕多说多错,引姑娘伤心。

        看了一眼放炭火的梅花炉子不够亮了,便拉着倚翠去后座房前烧炭火。

        倚翠大力拨弄着花灰炭,不爽地说:“那渠相思算个什么东西,我看人送她那里的,还是银霜炭。”

        熙春给她做手势,让她别说了,倚翠不停,说着说着还带了哽咽的哭腔:“咱姑娘如今身子这么不好,用的还是花灰炭呢!花灰炭烟大,姑娘现在怎么受得住。”

        熙春忙低声说:“你可别说了,姑娘听到了心里又是一桩事。烧透一点,等它全红了拿进去,就是一样的了。”

        倚翠声音低了一点,仍在咒骂:“从前在慕府的时候,快过年了也还能用上点银霜炭。姑娘嫁进来六年,哪用过一次银霜炭?!什么狗屁王府!”

        熙春瞪她,“我的姑奶奶,你可别说了。你那一张嘴给姑娘惹的事,还不够多吗?”

        焕新居小,后座房和正屋挨在一块,隔了三米远的样子。

        她俩是压着声音说话,但是慕宁近来对声音极其敏感,便把二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心里去了。

        两人放完炭火,便想着让姑娘静养,轻轻踱步出去。

        慕宁睁开双眼,淡淡地说了句:“倚翠,你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倚翠一惊,自然知道是什么事情,忙蹲到床榻边上挨训。

        慕宁有些累,说话也很吃力,索性问道:“你知道是什么事吧。”

        “奴婢错了,奴婢真是气不过,替姑娘寒心。”倚翠低着头解释。

        慕宁看她这样子,也不忍苛责,叹了口气说:“我身子不好,每天乏得很。别叫我分神为你担心,收敛点性子,说话注意些。”

        倚翠用力点头,慕宁也没劲了,挥挥手让她出去,又进入了昏睡。

        能睡是好的,睡着的时候感官麻木,疼痛会轻一点。

        睡梦里总期盼那人回来,迷迷糊糊间好像看到他黑色的衣袍,猛地清醒睁眼却又什么也没瞧见。

        慕宁窝成一团,看着床边梅花炉子里的炭火,思念那人。

        遇见他时,他就爱穿素色的衣裳。后来成了婚,战事更忙了,就开始穿全黑的袍子了。

        听姚珠说,话本子里行军打仗的领帅都是穿黑色的袍子,这是为了受伤时不被瞧出来,迷惑敌人,稳定军心。

        慕宁听了,不觉钦佩,反而心底涌上一阵阵的心疼。

        她给他绣了很多衣服,春天绣薄衫,夏天绣罩甲、斗篷,秋天绣大氅、围脖,冬天绣长衫。都是黑色的料子,只不过厚度、质感、光泽度有所区别,还用了许多暗色绣线,绣了些祥云鸟兽竹叶葫芦之类的小玩意。

        不过他,一件也没有穿过。

        若说自己身上他唯一眷念的,可能就是亲手做的灯芯糕。但也就灯芯糕而已了,或许和他记忆里娘亲做出来的灯芯糕口感一样吧。

        慕宁想,自己所珍视的,从小学习的,成为贤妻良母的一切都是他不在意的。

        使点银子,会绣活、厨艺的下人就源源不断地来了。

        而且她太柔弱,没有经历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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