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绽放第61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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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隋川将皇驾赶到宫门口的时候,正见大内总管郎喜拿着一件大氅等在那,夜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郎喜一脸焦急模样,看见李隋川眼睛一亮。

        “将军!陛下可在?”

        李隋川还在为容穆心烦意乱,听见郎喜的话更是一个头两个大:“陛下不是骑乌追先回来了吗?”

        郎喜闻言大惊失色:“奴婢一直等在这里,未曾瞧见陛下身影!”

        李隋川也变了变脸色,直接从旁边拉了一匹马,正要上马时又缓缓停了下来,郎喜赶忙上前:“将军快去城中寻一寻!陛下虽君威厚重,但前些年因斩杀豪强贵族,暗中盯上陛下的不在少数——”

        “无事。”李隋川突然道,“陛下比我厉害的多,这会还没回来,许是出宫一趟,想带着乌追多在城中跑一跑,陛下向来喜欢独来独往,身边还有隐卫跟随,公公不必担心。”

        郎喜愁的眉毛都皱了起来,又问道:“那车中可是剩容公子一人了?快叫公子下来,紫垣殿的热汤已经备好了。”

        李隋川看着郎喜的表情都有些不忍告知,但最终还是嘴巴动了动道:“容公子……今晚不回来了。”

        郎喜:“啊??”

        怎么连容公子也不回宫了!

        “那容侍君,是和陛下一起了?”这样陛下深夜未归也解释的通……

        李隋川只好道:“并未,容公子从今日起,要短暂借住东宫,紫垣殿那边就不用准备了,东宫虽多年不被陛下幸至,但论暗中守卫,却是除了皇宫最安全的地方。”

        按照那位的性情,怕不是转了一圈放不下人又给暗中折回去了……总之这事儿他管不了,也不能管。

        郎喜手中的大氅一滑。

        只是李隋川没再多说别的,只卸下马车,又上马转头就走,看样子是真的不打算管了。

        “这、这!哎呀!”

        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的时候就分崩离析了呢!

        明春那小丫头还念叨着容公子为她带城外的折柳,这下不知道要哭几天几夜了!

        -

        天子未归,宫门的钥匙都不敢落下来,守城卫每隔一盏茶都要起来巡逻一番,生怕将自家陛下关在了门外。

        但直到更深露重月上枝头,都没见天子的身影。

        昌平街,东宫。

        额上一道白色竖纹的大马焦躁的在原地踢了踢蹄子,一截缰绳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它的脖颈。

        “安静。”

        乌追打了个响鼻,委委屈屈的埋头吃石头缝里的嫩草芽儿。

        李隋川猜的没错。

        商辞昼的确并未回宫,他带着乌追在城外跑了三个来回,才带着满身冷静下来的凉意又回到了这里。

        古人常说近乡情怯,商辞昼未曾想到自己有一天看见东宫两个字,也会有这种微妙的感觉。

        尤其是将容穆送进东宫之后,那股说不出来的感觉更让他心口发毛,以至于连皇宫都不想回去,开始思索究竟要不要再将容穆掳出来,连同碧绛雪一起,都放在他身边才好平了心绪。

        ……西越人复仇的异动,南代王诡异的行为,还有容记穆出现在他身边的这些时日,都让以往看似平静的生活幡然搅动了起来。

        商辞昼默然,在街角抬头看东宫的红灯笼。

        灯笼高大圆滚,轻易不点,上面隐约用绣线做着走型,走型多年不换略显陈旧,但依然能看出来那是一只储君规格的四爪金龙,一阵夜风吹过,本以为的游龙戏珠图随着灯笼转动,露出了不常展示在眼前的背面。

        商辞昼眼眸深黑,捏着缰绳的手渐渐收紧。

        不。

        不是游龙戏珠。

        他竟然不曾注意到,东宫门前的灯笼,绣着的竟然是金龙逐莲图!

        大商宫规森严,储君规格关乎皇族颜面,万不该绣一朵花在牌面上,当年他逐渐掌权,东宫上下都如同铁桶般的防卫,没有他的允许,怎么敢有人将游龙戏珠换成游龙逐莲,除非——

        除非……是他默认或允诺的。

        这一瞬间,商辞昼眼前黑了一瞬,好像早已经不受控制的东西在这一刻开了一个大缝,逐渐让他头脑昏沉如同针刺。

        模模糊糊的佛经不知从哪个记忆角落里蔓上来,悯空低低的梵语音色快要堵住了他的耳朵,商辞昼一手捏着缰绳,另一只手抬上来狠狠按住太阳穴。

        半晌,竟然身形晃动一瞬,从乌追马上落了下来。

        他抓着马背上的缰绳,深吸了一口气,在乌追不安的躁动中将马鞭塞入了马鞍旁,然后脚下微动,朝着东宫大门走去。

        高门深宅,皇家府邸,商辞昼又一次站在他以为永远都不会再回来的地方,抬头凝视住那深红色的灯笼。

        恍惚又想起了自己的鎏金悬灯楼。

        鎏金悬灯楼千灯万盏,花型众多,但没有一盏上面有莲花图,因为他在做那些花灯的时候,脑子中根本没有这个东西存在,只空茫一片。

        唯一一盏,还是容穆为了给他赔罪歪歪扭扭画上去的。

        悯空送莲,南代护莲,大商不养莲,除了只知道闷头打仗的西越蛮人,他竟丝毫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切,包括他曾经的太子府,都被这一种花绕在了局里。

        若真的只是普通凡种,又怎会进入悯空和南代王的眼?

        莲花……莲花。

        碧绛雪。

        容、穆。

        ……这里面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古怪。

        商辞昼猛地睁开眼睛,竟然有一种过往十年虚影重重,眼前混乱局面才是真实的荒诞之感。

        脑中的刺痛和梵音渐渐远去恢复平静,商辞昼看了一眼街角的乌追,抬手吹了个口哨,乌追委委屈屈的原地转了两圈,才自己转身往皇宫的方位跑去。

        商辞昼见它跑没了影子,才脚下一点翻过墙头,愣是将主人回家做出了像是秘密潜入的姿态。

        -

        太子府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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