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让扬之徐(上)

第(1/2)页

谢安以时望辅政,为群情所归,冲惧逼,宁康三年,乃解扬州,自求外出。桓氏党与以为非计,莫不扼腕苦谏,郗超亦深止之。冲皆不纳,处之澹然,不以为恨,忠言嘉谋,每尽心力。于是改授都督徐、兗、豫、青、扬五州之六郡军事、车骑将军、□□刺史,以北中郎府并中军,镇京口,假节。

        ——《晋书·桓冲传·列传第四十四》

        新安公主出降一事的敲定,让在与门阀士族的明争暗斗中一直处于劣势的司马曜第一次体会了得胜的滋味。

        宁康三年,司马曜年已十三岁,褚蒜子许诺于翌年为其加冠,并奉还大政。

        至高无上的权力仿佛触手可及,这对于踌躇满志的司马曜来说是致命的诱惑。他的野心和恐惧无时无刻不在告诫他,一定要想尽办法,不择手段的把丢失的权力重新握入手中,否则,司马皇室将永无翻身之日。

        在如今这主弱臣强的形势下,司马曜要想真正与门阀相抗衡,就必须要“用人”,用自己人。门阀是有一个个同姓派系罗织成的密不透风的大网,司马曜要用的,便是被阻隔在这张大网之外、亦或是同他一样,想剪破这张大网的“漏网之鱼”。

        司马曜的目光于是首先落在了此前为桓温迫害、贬抑的诸宗族身上。

        武陵王司马晞自被桓温废为庶人,不久,于谪居之地郁郁而终。司马晞第三子司马遵年十二岁,聪慧颖悟,武干不输其父,司马曜遂做主恢复其爵位,仍封其为武陵王,并许其自由出入宫省,欲引为心膂。

        是日下午,桓冲、桓伊为梁、益二州相继陷秦一事紧急入宫觐见褚蒜子,三人正于显阳殿议政,司马曜和司马道子却忽然领着司马遵闯入殿中,声称来给太后请安。

        司马遵年纪虽小,但他是元帝司马睿之孙,康帝司马岳堂弟,论辈分,与褚蒜子属同辈,褚蒜子还得叫他一声小叔子。

        所以即便几人来得唐突,当着桓冲和桓伊的面,褚蒜子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暂时搁下如火军情,耐着性子和颜悦色的与司马遵闲话。

        可谈着谈着,褚蒜子渐渐察觉,司马遵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她身上,而是时不时的打量着桓冲和桓伊,若有所思。

        果然,不一会,司马遵忽然笑着问褚蒜子:“娘娘,不知这二位大人尊姓大名?看二位的军服,该是很大官吧!”

        褚蒜子一愣,旋即干笑起来:

        “瞧本宫这脑子,殿下不提,本宫都忘了介绍。”

        说着,用缠着串菩提子的手向桓伊的方向扬了扬:

        “这位是淮南太守,桓伊,桓子野。”

        又指了指桓冲:“这位是扬州刺史,桓……”

        褚蒜子那个“冲”字还未出口,只见司马遵忽然抓起面前碟子里的一块核桃酥狠狠砸向桓伊。桓伊始料未及,避之未及,额角被核桃酥砸了个正着,酥屑散落一身,颇为狼狈。

        司马遵这没来由的一下子,让在坐无不倍感诧异。唯有司马曜一人在一旁低着头,身子微微颤动,窃笑不已。

        褚蒜子回过神,问司马遵:“殿……殿下这是做什么?”

        司马遵怒不可遏地涨红了脸,“腾”的站起身,两眼通红的指着桓伊:

        “父王生前常说,桓温是贼,废帝杀王,该千刀万剐!姓桓的没一个好东西!父王就是被卿等这群姓桓的活活逼死的!”

        褚蒜子下意识撇桓冲一眼,忙道:

        “哎呀殿下弄错了!桓温出身谯国龙亢,桓伊出身谯国铚县,二人疏宗,并非同族!”

        司马遵咬牙切齿:

        “本王闻人姓木边,便欲杀之,何况是桓温族人?他若与桓温同族,本王定现在就取他首级,为父雪耻!”

        司马遵这一番话,说得司马曜好不痛快。只见司马曜嘴角含笑,眼神不自觉的飘向坐在桓伊身旁的桓冲,津津有味的观察他的反应。

        此时的桓冲面色发白,冷汗涔涔,后背僵直着,像根木杵子,整个人显得极不自然。

        司马曜转而冲司马道子递了个眼色。司马道子即作势清了清嗓子,两眼盯着桓冲,问褚蒜子:

        “娘娘是不是忘了?这儿还有一位大人物……刚才还未来得及向武陵王殿下介绍呢。”

        褚蒜子这下总算是弄清了司马曜和司马道子今日忽然带着司马遵来“请安”的真正意图,原来他们这是故意找茬来了。可是用如此难堪的方式让人下不来台,一旦逼反了桓冲,后果将是毁灭性的。

        褚蒜子心里痛骂着这二兄弟成事不足,不由狠狠瞪了他们二人一眼。

        听司马道子这么一说,司马遵也觉得奇怪起来。眼前两个人,另一个的品阶明显更高,为何褚蒜子却偏偏先介绍桓伊?

        一阵叫人浑身难受的沉默之后,桓冲一咬牙,准备“不打自招”。正在这时,门外有人传报,谢安来了。

        谢安出现得如此即时,让褚蒜子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让司马曜与司马道子大为不快。

        入殿后,谢安先向司马曜施礼,司马曜偏过头去不理不睬。谢安笑笑,转而对褚蒜子道:

        “太后,臣方才与尚书令王大人商议欲重整京畿防务,遇到些棘手问题,如何也想不出对策,听闻扬州刺史在此,便赶来请教。兹事颇繁,可否请太后容臣带使君回尚书台详议?”

        谢安整句话只字不提桓冲的姓字,更让褚蒜子确信他定是得了消息,特意赶来为桓冲解围的。

        于是欣然点头:“京畿防务事大,丝毫马虎不得,二位大人速去!”

        桓冲闻言,感激的看了褚蒜子一眼,旋即赶紧起身跟着谢安快步逃出了这个叫他无比压抑的显阳殿。

        二人沿着宫中小道从显阳殿一路直走到接近太极殿,桓冲才终于喘过一口气,叫住谢安,对他一揖:

        “多谢大人出面解围。”

        谢安停下步子,转过身:

        “武陵王年未及冠,童稚心性。将军雅量,勿放在心上。将军勠力王室,保境安民,公忠之心,可鉴日月。待殿下日后长成,必能明白将军心思。”

        桓冲苦笑,

        “童言无忌,武陵王殿下所言,恐怕正是陛下心中所想……”

        桓冲说着,片刻,抬起头来深深看了谢安一眼:

        “其实不瞒大人,似今日这般情形,我在京城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上一章返回目录 投推荐票 加入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