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一意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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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坚南游灞上,从容谓群臣曰:“今天下垂平,惟东南未殄。朕忝荷大业,巨责攸归,岂敢优游卒岁,不建大同之业!每思桓温之寇也,江东不可不灭。”

        ——《晋书·苻坚传·记载第十四》

        王羲之死了。

        就在那五只大鹅死去的第二天。

        但谢安却来不及伤心,也没能抽身去参加王羲之的葬礼。因为在接到王羲之讣讯的同时,谢安还接到了一份来自秦国的密报。

        这封密报首先由桓冲收取,经由桓冲转手才传到谢安手中。

        密报言苻坚已命其谏方大夫裴元略为巴西、梓潼二郡太守,使其秘密造船、训练舟师。据发这封密报的人推断,苻坚最早将于明年大举攻晋。

        谢安得报,当场吓出一身冷汗,不得不立刻动身还朝与桓冲商议对策。

        桓冲以为以如今的形势看,只是一味采取守势只会让秦军得寸进尺,结果只能是坐以待毙。无论风险有多大,无论要付出多大代价,只有转守为攻,才有可能扭转颓势。

        他提出了一个让谢安颇为意外的提议——攻秦伐蜀。

        攻秦的主要目的是控制襄阳,让秦国大军无法自襄阳顺流东下。伐蜀则是要破坏裴元略的造船计划,同时扯住秦军后腿,让秦国后院失火无暇外顾。

        但由于此前并未与秦军大规模交过手,所以桓冲决定在大举攻秦之前先小试牛刀。

        好巧不巧,就在这个时候,秦国荆州刺史都贵竟派了他的司马阎振及中兵参军吴仲二人带了二万人从襄阳出发,打到竟陵来了。

        这二万人正撞在桓冲的刀口上,桓冲领桓石虔、桓石民兄弟同样率二万人迎战。桓石虔之猛,不仅生擒了阎振、吴仲二人,斩敌首七千余级,俘虏万人,夺敌战马数百匹,牛羊千头,铠甲三百领,还顺利为东晋夺回了一块失地——管城。

        管城之胜,整个荆州军的士气为之大振。

        桓冲乘胜,立刻又派扬威将军朱绰率兵马奔赴襄阳,夜袭秦国荆州刺史都贵大营。

        但是这次,桓冲交给朱绰的任务却并非杀敌,而是让他想办法毁了秦军在沔北的屯田,截断秦军给养。

        朱绰先让手下副将以小股精锐调虎离山,引开都贵,自己则率主力直奔秦军屯田,焚毁、踩踏了秦军在沔北的屯田数百顷,还一并掠回了襄阳六百余户百姓。

        都贵大败,沔北屯田被毁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长安。

        苻坚闻讯勃然大怒。

        桓冲公然挑衅、袭扰秦国,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以说,自秦军攻占襄阳之后,桓冲对驻襄秦军的袭扰就从未停止。若不是苻坚坚持不许退兵,襄阳的秦军早就弃城后撤了。

        起初围攻襄阳时,桓冲率大军移镇上明,不敢出兵救围,苻坚还道桓冲是个怯敌畏战的纸老虎。直至几番交手,他才深深体会到这个“纸老虎”的难缠。

        上明在江南,中间有大江阻隔,秦军不善水战,优势兵力无法渡江与桓冲对阵。可桓冲的荆州军却可以像条游鱼一样在江上自在往来,进退自如。自襄阳陷落至今的这三年,襄阳守军在与桓冲的拉锯战中,兵力与日俱减,而桓冲荆州军的数量却与日俱增。

        桓冲移镇上明并非畏战,不过是兵者诡道。直等吃了数次大亏,苻坚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一点。

        桓冲的精明、善战、诡诈、骁勇,无不让苻坚想起当年带大军一口气从江陵打到灞上,陈兵灞水,剑指长安的桓温。

        如今,桓温已死了近十年。可他曾给秦国带去过的数次痛击却像一块永不能结痂的伤疤,让苻坚每每忆起,都痛彻心扉,后怕不已。桓氏一族就像苻坚的噩梦,不得不说,他们的存在正是苻坚一心想要消灭东晋的重要原因之一。

        在屯田被毁的次月,苻坚于太极殿召集群臣正式廷议伐晋事宜。

        伐晋于苻坚而言本是时势使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苻坚本以为朝中大臣多数会与他同心,没想到,廷议的结果却大大出乎了苻坚的预料。

        在众朝臣中,首先站出来反对苻坚伐晋的是苻坚的尚书左仆射——权翼。

        权翼说:“昔日商纣王暴虐无道,周武王仍以其朝中尚存仁臣为由旋师止旆。如今晋国虽弱,但君臣辑睦,内外同心,未有大恶。且谢安、桓冲皆是江表伟人,岂可轻犯?陛下难道忘了三年前的君川惨败了吗?!本来桓冲的荆州军就已经够叫我们头疼的了,现在谢安又让他侄子谢玄在徐、兖一带搞出一个北府兵来,头一次上阵就让我军吃了大亏,如此劲敌未除,我大秦岂可轻言伐晋?”

        权翼这话正戳了苻坚的脊梁骨,苻坚气得脸都白了:

        “谢玄的北府兵算得是什么劲敌?!!朕连桓冲的十万荆州军都不畏惧,朕会怕他那只有区区一万人的北府兵?!君川一战他不过是碰巧走运!!”

        这时候,太子左卫率石越也站出来劝苻坚:

        “陛下,打仗虽说不能只靠运气,但运气对于战争的胜败却也至关重要啊!臣昨夜观星,观得岁镇星守斗牛之象,这说明如今天下福德在晋,若贸然攻伐,必遭天谴啊!且晋国有长江之险,朝无昏贰,民为之用。孔子曰:‘远人不服,修文德以来之。’臣愚见,陛下当修文德教化,保境养兵,伺其虚隙,实在不宜于此时兴兵动武啊!”

        苻坚皮笑肉不笑:

        “朕听说当年武王伐纣,逆岁违卜。天道幽远,岂是凡人可轻易参透的?当年夫差、孙皓皆保据长江,仍不免于亡。今以我大秦百万之众,投鞭于江,足断其流,长江再险,又何足惧?”

        石越反驳:“陛下,纣王无道,天下患之;夫差□□,孙皓昏暴,众叛亲离。故敌国取之,易于拾遗。如今晋虽无德,但未有大罪,臣恳请陛下案兵积谷,以待天时,万不可逆天道而行!”

        苻坚对石越的话不以为然,满朝大臣则各执己见,争论不休。廷议从清晨一直持续到傍晚,结果还是没能议出个共识来。

        对众人的各种意见,苻坚起初还能耐心听听,时间一长,渐渐不耐烦了。眼看着若让他们这么争论下去,怕上再花上个三天三夜也不会有结果。

        苻坚心烦意乱,一拳砸在龙椅的扶手上,随着一声闷响,这场无休无止的争论被迫被画上了休止符:

        “自古大事,定策者一两人而已,筑室道谋,何事可成?伐晋之事,朕自有决断。卿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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